一时之间,前厅整个静悄悄,都在思量着这鸾尾花的含义。
只听得姜大人咳嗽两声,宣布道:“童氏后人,以胸前粉色鸾尾花胎记为证。鸾尾花,又名蝴蝶兰。远看肖似蝴蝶,近视花瓣纷呈。今日众人有目共睹,青菊姑娘与马家奶娘证供相符,可确认为童氏后人。今谨奉皇太后口谕,将童氏后人认为嘉王义女,享郡主分例。”
众人哗然。
原来,皇太后给予昔日旧友后人的恩赐,竟然如此丰厚,绝不是什么三个心愿。
花落迟站起,踱步到紫鸢面前:“本想着今日来验一验你的胎记,落实皇祖母的赏赐。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如斯,连皇子都敢骗。”
紫鸢顿时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何尝不知,信物玉佩只是偷盗而来,只要当众一验,绝不可能轻易瞒过。
可是,她太渴望有这样一个翻身的机会了......
她被宜春院买来前,小小的一个人儿,什么苦都吃过。5岁的小娃娃,大雪天里没地方睡,躲在狗窝里取暖。几天连着没东西吃,抓过老鼠生啃。
到了宜春院,本以为掉进了温暖舒适的金窝窝,却发现这金窝窝披着漂亮的外皮,却是另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一直一直都幻想着能有一天,自己的贵人伴着天边祥云,出现在她眼前,救她与水火......
所以,尽管她知道这机遇不属于自己,也抱着万中存一的可能性赌了。赌赢了,这辈子锦衣玉食,能把昔日欺她的人全部踩在脚下。赌输了,也不过是早点结束这荒唐的一生罢了......
可真到了这个地步......
她仍然怕。
怕得哆嗦着唇,却不知该如何求饶。
欺瞒皇子,只有死路一条。
没等她出声,旁边却有个女人“扑通”跪下。黄灿膝行向前,对着三皇子重重磕头:“请三皇子明鉴,民女未曾想过冒领童氏后人身份。不过是戴了那锦鲤玉佩数年,一时蒙了心.......”
“行了,”花落迟看不惯这种哭天抢地的模样,吩咐邬重光:“把人带下去。她虽未曾在玉佩一事上欺瞒,但仍在胎记上弄虚作假。就依律法审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至于紫鸢,冒认童氏后人、欺瞒皇子,罪不可恕。重责30大板,发配到边境,充做军妓。”
邬重光:“是。”
紫鸢一下坐倒在地。
她谋划了这么久,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不过是想逃过这个任人淫辱的人间地狱。她曾想过,就算东窗事发,逃不过一个死,也是干干净净脱了这人世。没想到,得来的,却是永远沦陷在这噩梦中......
她一时无法接受,眼望着天,痴痴傻傻地笑起来:“这烟花三月、繁华人世.......”
话说一半,声音突然尖利:“哪有让人活命的路啊!”
侍卫上前一把抓住她,用块布塞住了口,绑起来架走了。
闹剧落幕,在场剩余众人,都眼热地看着童氏真正的后人——青菊。
花落迟走到她跟前:“皇祖母想念你祖母得紧,为了弥补当年遗憾,一再交代我,一定想办法把人带回都城,承欢在她膝下。”
“你可有意离了这青城县,随我回都城?”
青菊眼眶早已盈满泪水,她轻步上前,跪拜:“谢三皇子恩典。只是......”
她忍不住侧身,看了身后穆思澜一眼。
身后男人毫不犹豫上前,双膝跪地,冲着花落迟“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对青菊笑道:“反正大哥小妹过阵子也要去都城,我们一起去。”
青菊不禁被他的笑意感染,也微微勾起嘴角,缓缓点了点头。
离开宜春院时,花落迟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止步,转头对穆思清说:“三日后,本王去穆家拜访。”
说完,其余一句解释没有,带着众侍卫走了。
穆思清被这话一吓,躬着行礼的身猛的一弹,可还未答话,花落迟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余下他在风中凌乱。
***
第二日,日头仍像往日那般清亮,栀子花香在后院飘荡。
穆音起床用完早膳,就忙着把之前猜测的沈愈祈身份制成小报。又雇了一批人,大街小巷地散了出去。
不过,听着穆四前来禀报小报售卖情况,以及众乡邻津津乐道看报、闲话的情况,穆音不再觉得兴奋和满足。
相反,她心里总被一种涩涩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困扰。
这一期小报,她没写其他任何打假消息,全都是关于沈愈祈身份的猜测。甚至用上了虚假故事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但是,穆音发现,在等消息时,她似乎并不期待真相大白。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希望自己的猜测全都错了,没有一样能触及真相。
仿佛那样,沈愈祈就能和以前一样,一直一直只当一个酒楼的伙计.......
三日过去,小报带来的轰动已渐渐平息。穆音估摸着系统该有结果了,于是,她每日晚上都在床铺、衣襟细细摸索一遍。
没有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