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知道的?”
贺延舟的视线落在苏锦书身上,这人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衣着打扮都毫不起眼,但他目光澄澈,神情淡定,并没有因为他刻意的逼视就怯懦,退缩。
苏锦书也很惊异,贺延舟不直接问她谁是杀田氏的凶手,他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确不是个糊涂官,他轻易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苏锦书说出她知晓凶手其人,贺延舟却要的是她确认凶手的详细过程与过程期间发现的证据!
“大人,请您先跟我去王木匠家里一趟!”
苏锦书说道。
王木匠眼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他很紧张。
苏锦书佯作没看到,迈步往前走,经过王木匠身边,还故意调侃道,“王木匠,你一早过家门而不入,不会是知道你娘子与赵富贵有女干情,故意躲开的吧?”
“你……你胡说!我……我要是早知道他们苟且,我就冲进去捉女干了!”
王木匠脸涨得通红,忿忿地争辩。
苏锦书也不与他多说,一帮人很快就到了王木匠家。
刘氏神情里丝毫不见被发现女干情后的难堪与惶恐,反而见丈夫带回来一帮人,很是不悦,她叉腰,瞪着王木匠,骂道,“姓王的,这个家你不想待了是不是?好好的天气,你不去梁老爷家里做活儿,跑回来作甚?”
王木匠顿怂,他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怯怯地应了一句,“娘……娘子,我东西忘带了,回来取的。”
他声如蚊呐,看都不敢看刘氏。
“你这糊涂东西,成天不是忘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你这么无用,我要你作甚?”
刘氏骂声不绝。
王木匠避在捕头张彪身后,整个人缩缩成鹌鹑状。
众人恍然,竟是个惧内的。
贺延舟听不下去了,他蹙着眉,沉声问刘氏,“昨夜,赵富贵什么时辰到的你家?”
刘氏见有人打断她训夫,十分不快,她歪头对贺延舟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地道,“你是谁?我凭啥告诉你?”
张彪高声呵斥,“无知妇人,这是大理寺卿贺大人,你再敢跟大人嚣张,我的刀绝不容你!”
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又是习武之人,立于王木匠身前,根本就是猛兽与弱鸡,一刹那就把刘氏镇住了,她的嚣张气焰消去大半,慌乱地对着贺延舟施礼道,“回大人话,昨个亥时半赵富贵来的。他来了之后很猴急地将奴家推倒在床,奴家骂他是从哪儿偷腥不成钻奴家这里的?他说,除了我,别的女子他根本看不上!奴家也知,他这就是花言巧语,但奴家还是很欢喜……”
王木匠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颗脑袋低得都要深埋进□□里了。
苏锦书没听刘氏滔滔不绝说书般讲述她与赵富贵之间的郎情妾意,她悄悄溜进刘氏卧房。卧房地上铺的是红砖,她眼神熠熠,扫视全屋一圈儿,走到了那张雕花的木床跟前了。
木床应该是王木匠用了好木料,精心打造的,颇为精致结实。
苏锦书掀开床帏,床下也是红砖铺的,因为不经常被打扫,所以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放了一只木箱子,木箱子似乎也放在这里好久没人动了,箱子上面落了不少灰尘,然后苏锦书就看到箱子上头的灰尘中印着几枚清晰的手指痕,像是谁匆忙间不小心按在箱子上头留下的。
“大人,草民找到了证人。”
苏锦书站在刘氏卧房门口道。
刘氏发现有人进了卧房,刚要发火,却被捕头张彪一个威吓的眼神瞪过来,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还是狠狠剜了苏锦书一眼。
“证人是谁?”
贺延舟问。
“是王木匠,他能证明赵富贵不是杀人凶手!”
苏锦书语出惊人。
众人议论声纷纷,他不是要帮贺大人找杀田氏的凶手吗?怎么倒反过来证明赵富贵没杀人?那究竟是谁杀了田氏?
这个案子竟似乎越断越疑点重重了?
“大人,我是早上才回村的,我怎么会知道夜里亥时发生的事儿?还请大老爷明察!“
王木匠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那膝盖处的红色印痕是哪里抹上的?”
苏锦书无视王木匠恨恨的眼神,指着他的膝盖处。
王木匠低头去看,看到膝盖处的红砖印痕,他先是神情一怔,而后眼底就掠过一抹懊悔。
但他很快回过神,解释道,我是个木匠,平时做工为了给家具四角雕刻花纹,有时候就会跪爬在地上,这红砖印痕正是在梁家的地上沾到的。
这个解释似乎很完美,无懈可击!
要知道,小塘子河村不少户人家家中地面铺的都是红砖。
对于自己膝盖处的红砖印痕,王木匠哪怕就说他是在某一家邻居家地上擦蹭到的,旁人也是无法举证说明他是在说谎。
就在众人都以为苏锦书再无话可说时,她忽然就笑着跟王木匠说,“王木匠,我知道赵富贵与你娘子勾连,你很恨他,可是,你要知道,他罪不至死,你因为夺妻之恨不给他做无罪证明,他真的因此丧命,你也就间接成为杀人凶手!”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