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见到了一直活在大卫医生口中的妻子。
她叫徐芷兰,真的是人如其名,整个人恬雅静美。
她大包小包地来了,带了许多中国美食。金灿灿的锅贴个头匀称,圆圆滚滚的饺子整齐地码在饭盒里,烧好的小米粥闪着金黄的色泽,热气在碗口上空蒸腾而又缓缓消失。
这些平常的饭菜勾起了我每次过节欣喜期待的心情,激起了我难得的好胃口,光闻味道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HerBert和夕姚他们呢?不来一起吃吗?”我问了一嘴。
“我拿些分给他们,HerBert是外国人,他向来吃不惯中餐,剩下两个女生都是中国人。不过他们准备的也有食物。大过节的,HerBert那里也不能缺人。所以我想,我们跟他们可以分开过圣诞,等到HerBert康复之后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我点点头,认同这个提议。毕竟我跟他们不认识,圣诞节还是希望可以和熟悉些的人一起过。
窗外的夜色渐深,我们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随后大卫医生表示剩下的时间要和妻子一起过,告别我们就离开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仲青收拾东西的背影,肩宽腿长。莫名开始深思: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
“陶陶,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过圣诞节的事情吗?”安静的屋子里,一道低沉的声音划破沉默。
“当然。”
我慢慢回忆起那年圣诞。
记得小时候我看动画片时总是被里面圣诞节里喜气洋洋地散发着轻松幸福氛围环境吸引,就像春节一样,但是动画里金发碧眼的人们让这一切蒙上神秘的面纱。
他们是如何过圣诞节的,他们的习俗是什么,他们如何表达情感,我对这些我一无所知的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记得我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扎着麻花辫,刚刚从仲青口中了解到圣诞节圣诞老人会送礼物这个大洋彼岸的传统。
明明心里并不相信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爬进来给小朋友送礼物这件事,还会在心里自认为聪明地嘲笑那些拿到礼物,但会在家里偷偷检查烟囱是否通畅。
在圣诞节前一天,我在床头放上我最漂亮的袜子,我还记得那双袜子事彩色的,饱和度不高,上面印着可爱的小鹿。
之后我又去厨房看看烟囱确实通畅。于是我把房间的门偷偷留了一条缝,并认真叮嘱妈妈不要把门关上。整理好一切后,为了避免圣诞老人进来房间时被绊倒,我把从厨房通往我房间的路全都清理一遍,把所有可能阻挡圣诞老人步伐的路障全都清扫掉。然后安心躺在床上睡觉。
我一醒来就扒开被子去找不知被我狂野睡姿踢去哪里的袜子,在床上翻滚几周,终于在床尾找到了心心念念的袜子,我急忙伸手,却愣了愣,袜子瘪瘪的。
兴许是被我弄掉了呢?我于是在房间里开启了地毯式搜索,结果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闷闷不乐地赶去上学,在去学校的路上,街旁的各种商家已经应景地摆上了圣诞树,各个套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工作人员尽职表演着。
我拉着仲青面无表情地快速走过,跟竞走似的,结果越走越快。
仲青脚步顿了顿,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侧过头看向他。
“后面是有人在追我们吗?你看起来脑袋好像要冒火了。”仲青轻笑一声。
“我才没有。我跟你说,冬天这么冷,需要我们适当锻炼,你看,刚刚还冷得发抖,现在是不是好多啦。你瞧瞧,刚刚你的脸白白的,现在你的脸就红很多了。”我慌张掩饰,不想让仲青知道我是个很幼稚的人。
“唔,好吧。那要谢谢陶陶带我锻炼了。”仲青笑得狡黠。
冬日里寒冷干燥的空气催着我们往家里走。最近仲青的妈妈和我妈都格外忙,冬天很多人不想受冻在厨房里折腾,下了班就顺路在妈妈的店里吃完晚饭。所以仲青基本上都是跟我一起吃的饭。
我跟仲青吃完饭后排排坐在窗边,张大了口朝着窗户哈气。
“你看,是雾气!”我开心的喊了起来,好奇心爆棚的小孩子总会容易激动,我特别喜欢在蒸腾的雾气中写写画画。
“那我们写些什么呢?”仲青疑惑地说。
“我已经想到写什么了,我们一起写,我看看我们想的一不一样。”
仲青从袖口伸出漂亮修长的手,在雾气中顿了一顿,继而毫不拖泥带水地写下。
我有样学样,气势十足地也写下。
我们凑在一起,相视一笑。
“陶芊”和“仲青”两个名字并排站在一起,有意思的是,我的字体坚硬,而仲青的字体淡雅。跟老师常说的男女生的字体差别正好相反。
我支着脑袋端详一会,玻璃上的水雾已经缓缓滴下,将字体的边界晕染得更加柔和。我凑近了看,突然从漆黑的字体中看到一些白色晃晃悠悠地落下。
“仲青,你快来看!下雪了。”
窗户外的雪下的非常大,可是下的这样大的雪却又是及其静谧的。
如果无人观看,那这场盛大的舞会还有什么意思呢。
仲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