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厚重的天幕,倾轧着荒芜的城池。无人提及的时候宛如一切如常,用吊儿郎当的戏谑怒骂来遮掩住拿层层包裹住的悲凉。
只是一经提及,一经提及,狂风骤雨后,是满地寂无,唯有一个个破着的创口在告诉主人。
你看,你的心,刚下过雨。
老板的沉默来的仓促又压抑,乔引濂有些无措的的伫立在原地,身体僵硬的好像老铁块。
他张了张嘴巴,嗫嚅唇瓣,半晌无言,愧意浮上心头,从前他是可以和老板共情的,但时光就是这么奇妙,它会带走人的记忆,那些过往里的怨怼,好像湮没在时光里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时候也能明白父亲的选择。
守一人,和守一城。
他只是做了他觉得正确的决定。
只是对于老板,对于囡囡……或许明白,不等于理解吧。
许多事情他看在眼里,从懵懂无知,到如今的年轻气盛,也愤慨过,怨憎过,但就像他妈说的,人是要朝前看的。
可……
他救得了自己,救不了囡囡。
乔引濂眼眶微热,低头呐呐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的。”
老板望着他的目光有追忆,有遗憾,有怅惘,迷蒙的双眼轻轻颤了颤,嘴角下意识的扯出无所谓的笑意,摆手道:“没啥事,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让那个孩子触景生情。
……
补习班大厅。
明亮的灯光洒落而下,大厅里往来的人不多,只有匆匆赶来的学生奔赴往不同的教室。
陈婉珍和殷怜儿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殷怜儿闷头不作声的吃着饭,陈婉珍坐在一旁给她批改作业。
她每日除了学校安排的作业,还需要上奥数班,平时陈婉珍还会额外给她布置功课,虽然她还算勤勉,但偶尔也觉得头上总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乔引濂就是在这时候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他脚步急促,脸颊涨红,扶着椅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陈婉珍惊了一下,连忙招呼着殷怜儿端碗汤给他,她帮他取下书包放在她左侧空着的位置上,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埋怨道:“我就说,让我去给你买吧!什么书这么重要,你看这赶的,什么朋友这么不懂事,他学习不好,也不管你要不要补课……哎呦,快喝点汤缓缓。”
殷怜儿面无表情的打开他的那个保温饭盒里,从里头取出汤,沿着桌面推到他的手侧。
碗沿微烫的触感让他缩了下手掌,他低头看了眼殷怜儿,只见她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眼神莫名,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嘴角抽了抽。
他不忍直视移开视线,正对阿婆的狂风骤雨,无视掉耳畔边的碎碎念叨,他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
正要端起碗来喝汤,就被陈婉珍拍了一下手掌,呵斥道:“洗手没有!”
乔引濂:“……”
哦对……
免洗消毒液和湿纸巾都放在殷怜儿的书包里,平时都是殷怜儿给他递的,这丫头今个儿不高兴,直接给他省了这一步,他也没过脑子就跳过了……
他讨好般的冲陈婉珍笑:“阿婆阿婆,在外面呢,别那么凶。”说着就想去扒拉殷怜儿的书包:“快,把东西给哥哥拿出来。”
陈婉珍看他这副长不大的模样就来气,心里直叹男娃子难带,还是女孩子乖巧懂事。
只是一个念头思索的时间,旁边的殷怜儿和乔引濂又吵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她忍不住扶额。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该把两个孩子隔开一点……
你看刚才,乔引濂没来的时候,囡囡多文静呢?
陈婉珍在那自顾自的思索着,那厢乔引濂已经狼吞虎咽的将卷饼吃完了,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吞下去。
旁边的殷怜儿见状也下意识的加快速度,陈婉珍不免又要皱眉说教:“慢点吃,囡囡,多嚼几下再吞,你胃不好,吃饭别吃那么快。”
殷怜儿动作一顿,吞咽的动作听从的放慢了,一口饭菜老老实实的嚼上三十下,再缓缓地吞进去。
乔引濂把碗放下,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他一千零一次觉得阿婆严格,再好吃的饭菜,嚼上三十下都不好吃了吧!
他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拿起手表看了看,指针停在六点五十二分的位置。
他去拉开始给他收拾饭盒的陈婉珍的袖子,舔着脸笑道:“阿婆,我有一道题不会做,一会补课要讲,你先帮我看看题呗。”
陈婉珍几乎是下意识的把饭盒放下,从一旁拿过湿纸巾擦手,就要帮他看题。
乔引濂也像模像样的拿了辅导班发的卷子,指着空白的大题,就将陈婉珍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眼角余光瞥到殷怜儿,还冲她眨眨眼睛。
殷怜儿咬了下嘴唇,却还是珍惜这点自由时光,吞咽下嘴里已经没有味道的四季豆,然后快速的将碗里最后的那一点饭吃完,耷拉着眼睛在一旁放空大脑发呆。
旁边的题目讲到尾声,乔引濂突然掐着嗓子干咳了声,殷怜儿如梦初醒,身体宛如设置好的程序般作出反应,坐的笔直,一只手搭在筷子上,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