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被押解武汉军事法庭,恐怕要凶多吉少了。”舞女金翠缓缓吐了一个烟圈,可惜道。
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舞女问:“会怎么样啊?”
“临阵杀帅,不管结局如何,傅靖之都会被严惩,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除非那个被他枪杀的军长是临阵脱逃。”说话的是姚曼卿,她学历高,说出的话文绉绉的。
姚曼卿是新当选的舞国皇后,可她并没有因此自满、高高在上,反倒比以前还随和。
“傅三公子也是想不开,非要去上战场,就这身家和长相,在上海滩横着走。这下好了,命都快没了。”年级最大的舞女陈玉琴惋惜地摇摇头。
“说的是啊,真是可惜了傅三公子的一身风华。”金翠一副怀念的模样。
“听你们把傅靖之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当年很风光吗?”白辛夷好奇地问。
金翠给了白辛夷一个白眼:“小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傅三公子风靡上海滩的时候,你恐怕还是小学生呢。在上海滩,只要傅三公子出现的地方,永远都是焦点。谁要是能和他跳上一曲,就和中了彩票一样。”
白辛夷暗暗撇了撇嘴,不就是跳场舞吗,还跟中彩票似的,至于吗?
听了一耳朵的傅靖之,白辛夷都快被这个名字洗脑了。餐舞结束休息时,白辛夷和苏皖说起这件事。
“我见过傅靖之一次,以我的观察,觉得他干不出枪杀上峰的事来,或许有什么隐情。”
“云琛以前见过他几次,但没怎么接触,不了解这个人。不过,倒是听云琛说现在的大道政府警察局长唐炳坤一直想拉拢他。”
白辛夷是第二次听到唐炳坤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杜宇轩口中听到的。听杜宇轩的意思,唐炳坤以前跟着傅靖之的父亲干过土匪,去年投靠了日本人,当了伪大道政府的警察局长,是个汉奸。
难怪那个什么唐欣这么嚣张跋扈、人品低劣,原来根子坏了。
好在唐欣在那之后,并没有找他们一家人的麻烦,不知道是不是被杜宇轩的那句“血溅三尺”吓到了。
白辛夷实在是嘀咕了傅靖之的影响力,一连好几天,所到之处,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傅靖之,就连坐黄包车,车夫都得说上几句。
舞厅更是从客人到舞女,几乎都在议论他的事。
可还没等众人从他枪杀上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再一次在上海滩掀起了惊涛骇浪。
傅靖之在押解武汉的途中被人劫走,而劫走他的人,是大道政府警察局局长唐炳坤。
***
法租界的一栋老式洋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年近六十的傅玉湘正大发雷霆,“我说过多少次了,唐炳坤心术不正,让你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你怎么就不听呢?”
“父亲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做?乖乖地被押到武汉判死刑吗?”傅靖之讥诮道。
傅玉湘一拍桌子:“死刑也是你应得的,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你的军校白上了吗?”
“杨文胜克扣军饷,战时跑去徐州城逛窑子,不懂战术瞎指挥,害得兄弟们白白流血牺牲,难道不该杀吗?我只恨自己手软,没有一枪结果了他,只要了他一条腿。”
“那你也不能动用私刑,你可以反映给上级。”傅玉湘的火气小了些。
“等反映到上面,城池都丢了。我们一次次战败,除了武器不如日军,更大的原因是各支队伍心怀鬼胎,保存实力,以及杨文胜这样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只有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全民抗战,才能将日本人尽快赶出中国。”
“老三啊老三,你说的好听,可你为什么还和唐炳坤搅在一起?你要是还想继续上战场,我就舍下这张老脸,亲自去求凯申,让你戴罪立功。”
“父亲不必了,我已经看透时局,回来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傅靖之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一双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
脸上青黑的胡茬,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俊。
“我傅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你和唐炳坤这个汉奸搅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想当汉奸?”傅玉湘抓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傅靖之侧了侧身子,轻易躲了过去。
“我怎么生了你个逆子!”傅玉湘被傅靖之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当年有多以这个儿子为傲,现在就有多失望。
妻子黄美云轻抚着傅玉湘的胸口,一边为他顺着气,一边嗔怪地看着傅靖之:“靖之,你怎么这么和你父亲说话?”
“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一向我行我素,说带着队伍和国民军整编,招呼都不和父亲打一声就带着队伍走了。现在倒好,成了光杆司令,傅家军被他败光了。”坐在对面的傅靖生火上浇油。
傅靖生年长傅靖之十岁,是傅玉湘的长子,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将军。现下在两家洋行挂了个董事,靠分红和祖产生活。
傅靖民见大哥给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