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 唐炳坤终于想起来台上的姑娘长得像谁了。
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寒意从足底升起。
一个个久远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在他的脑子里逐渐闪过。
那是一个刚刚立秋的夜里, 他带着几十个手下, 穿着便衣,围住了杭州首富白世元的家。既然老东西不识相,不愿意把家产拱手奉上,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白家可真有钱啊,光是金砖金条就几大箱,还有几十箱银元和数不清的精美瓷器、古董字画, 一件件稀罕的西洋玩意。
他的手下足足装了几大车,还有很多绫罗绸缎和精美家具没办法装上车。要不是怕目标太大, 他真想一把火全烧了。
他本来不想赶尽杀绝的, 留那女人一条命, 谁让那个女人不识相。他看中了她,她痛快地跟了他不就算了, 非要摆出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出来, 骂他猪狗不如不得好死,还想要袭击他。
他将她打成了筛子, 亲手送她上了西天。
他至今记得那一幕, 那个女人浑身是血,一步步爬向了她的丈夫,在最后一刻,终于握住了丈夫的手,缓缓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唐炳坤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这个叫白辛夷的歌女像极了白世元的儿媳妇, 那个被他亲手开枪打死的女人。
这绝不是巧合,除了亲人,世上没有人能长得这么像。
唐炳坤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一些被遗忘的片段开始浮现出来。
当时,手下问白家的一个小丫鬟,府里都少了哪些人时,小丫鬟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说,少了一对佣人和他们的双胞胎儿子,还有大小姐。
白家老管家说,那对佣人带着双胞胎回乡下孩子外公外婆家了,大小姐也跟着一起去了乡下玩。
他当时没当回事,一个女娃娃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
如今再想起来,倒是他大意了。他应该让人找到乡下,将那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以及那位白家孤女斩草除根的。
没想到,白家的那个女娃娃竟成了大上海舞厅的当□□女,还和傅靖之搅在了一起。
唐炳坤猛地一个激灵,既然这个歌女是白家孤女,那她和傅靖之搅在一起,一定是刻意的。还有他的女儿欣欣,也很有可能是死在她的手里。
白家孤女来报仇了。
真是好得很啊,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孤女,就算是搭上了傅靖之这个小杂种,又能奈何得了他?
唐炳坤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的白辛夷,眼中蕴藏的杀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不远处的傅靖之,正转过头和南京来的一个要员交谈,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眉头蓦的一蹙。
唐欣的死和辛夷没关系,唐炳坤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可他为什么还要对辛夷不依不饶,露出浓浓的杀意?
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让唐炳坤伤害辛夷。
白辛夷还不知道唐炳坤已经认出了她,表演结束,她和林茹茹与伴舞的舞女下了舞台,回到了候场区候场。
舞曲响起,红姐安排舞女们去邀请那些政要们跳舞。
舞客们纷纷下场,舞池里很快就热闹起来。白辛夷和几个歌女坐在候场区说话,远远地就看到傅靖之朝这边走过来。
正诧异间,傅靖之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见白辛夷愣怔,身旁的黄玫瑰推了她一把:“你傻了,傅处长请你跳舞呢。”
白辛夷站起身,随着傅靖之进入了舞池,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修长有力,带着熨帖的温度。
傅靖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白辛夷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敛了敛呼吸,将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傅靖之遗传了父亲傅玉湘的身高,和母亲黄美元的美貌,在舞厅里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白辛夷在女人中已经不算矮了,穿上高跟鞋,还是比他矮了半头。
他们这对搭档成了整个舞池最耀眼的组合,即便两人尽量低调地在外圈起舞,还是收获了众多的目光。
“跳得还不错。”傅靖之垂眸,可以看到女孩头顶的发旋,和纤长卷翘的睫毛,眼睛眨动时,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
“那是,有莉莉姐和曼卿姐两大舞皇后教我,我可不能给她们丢脸。”白辛夷有些小小的得意。
当然,傅靖之这个舞伴也很出色,很会带人。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跳舞,可很快就配合默契了。
“辛夷,你小心点唐炳坤。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竟然对你动了杀意?”傅靖之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白辛夷身子一僵,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淡淡道:“还不是因为唐欣的事,唐炳坤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就认准了是我害的唐欣,明明是文心兰给她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