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徐溪晚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幸身上,“心意到了就行,别跪着了,地上凉,你如果生病了,老师泉下有知也不会安生。”
林幸听话地起身,就势蹲在徐溪晚身边,偎着她汲取一点暖气,“晚晚,你是我妈妈的学生么?”
“以前是。”徐溪晚开了一听自己带上山的啤酒,半听在林灵坟前,剩下的半听她仰着头,自顾自地一口气喝干,才说:“你妈妈,是我的中学老师。”
“原来我妈妈是老师。”
“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徐溪晚补充。
徐溪晚天生比常人狠戾,从不惹事,也从不怕事,她少年时长得好,一张脸为她惹了不少麻烦,曾经有一次被校外一个混混头子看上,那人带着一群人在学校门口的小巷里堵她,本来以为几个大男人,搞定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轻轻松松,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个不要命的主,直接从书包里抽出一把西瓜刀和他们对着砍,砍断了其中一个混子的胳膊,吓得那群混混围着她,不敢上前。
徐溪晚边喝酒边把这件往事当故事说,脸上的神色总是淡淡的,林幸却听得惊惧,直问她:“后来呢?你有没有受伤?”
“当然受伤了,那可是五个壮汉,我又不是神仙。”徐溪晚呵呵笑了一下,“当时我的腰上被他们用匕首划了一道口子,肚子上也挨了他们一拳,不过这都没什么,关键是左肩被一个拿棒球棍的抡了一下,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嘿,我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交代在那儿了呢。”
徐溪晚现在想来,那些人竟然没朝自己脸上揍,估计是那个混混头子特意提前交代了。
“结果呢?晚晚,你没事,对吧?”
“结果就是你母亲,我老师,及时赶到,报了警,救了我一命。”徐溪晚一边回忆,一边乐,“嘿,你妈和你爸也是因为这件事相遇的,可以说我还是他们俩的大媒人呢。”
林幸惊愕,“我爸爸是警察?”
“对啊,他是那一片的片儿警,也姓林,因为我遇上的那件事算是恶性治安问题,后来他们所好像出台了一个什么专项措施吧,总之他在我们学校那执勤了好几个月,借着职务之便天天护送老师下班,后来有了你,不过那时他们还没结婚呢,就商量着结婚的事。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婚没结成,他为人耿直,得罪的人太多了,终于被人报复,有天夜里执勤回来,在路上被人罩住了脑袋,乱刀|砍|死了。”
徐溪晚靠着墓碑喝着酒,回忆。
林幸的父亲就死在徐溪晚每天上学必经的那条路上,徐溪晚上学很早,还看到了没来得及收走的尸体。
脑袋被人用破麻袋布罩着,两只手都被反绑在身后,脚也绑的死死的,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身上被报复性地捅了十几刀,最厉害的一刀捅穿了肚子,血流成河。
这个案子当时震惊了整个市,那几个作案凶手不出三天就全部落网,为首的判了死刑,其余最少的也判了十五年,可徐溪晚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对恶人太宽容,折磨死一个人,受到的惩罚竟然这样轻。
“当时老师已经怀了你好几个月,你父亲死了,你爷爷奶奶跑到学校去大闹,说老师是害人精,害死了他们的儿子,要老师偿命,闹得大了,校领导觉得影响不好,就逼着老师自己辞了职。”
其实这时徐溪晚已经被接去了徐家,后面的故事,都是她根据当年的新闻东拼西凑起来的。
徐溪晚走之前跟林灵告别,林灵挺着肚子,生活困苦,却很开朗,她说给肚子里的宝宝取名叫“林幸”,希望她一生都能幸运,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林灵说:“我的幸运宝宝要好好地长大,等她长大了,我要跟她说她爸爸的故事,告诉她,她爸爸是个英雄。”
林灵是个很乐观的人,受了打击永远都向前看。
林幸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林幸也不是个幸运的孩子,如果不是徐溪晚,她说不定都活不到今日。
徐溪晚去津岭之后每个月都给林灵汇款,某一天突然汇款失败了,她就预感到林灵出了事,可惜徐溪晚那年年纪尚小,没能力去打听林灵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后来,她回了国,有了能力,林灵也早就连尸骨都烂了。
徐溪晚短暂的少女时期,林灵是唯一一个给过她关爱的人,她在徐溪晚的生命中扮演了老师、朋友和母亲三种角色,时而俏皮活泼,时而又严肃认真,徐溪晚一个人冰冷得久了,心被林灵一点点捂热,也对林灵产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年少时,徐溪晚以为这是爱情,直到长大了,渐渐回过味来,才发现不过是对林灵这样一位亦师亦友又亦母的年长女性本能的依恋。
徐溪晚甚至没有来得及回报林灵什么。
林幸的十六岁生日是在痛苦中度过的,没有庆祝,只有祭奠,她知道这个世界有黑暗,没有亲身经历,不觉得痛,只是为他人的不幸感到遗憾,直到得知了父亲的死因,母亲的遭遇,这才体会到黑暗里绝望无助的痛苦。
“原来舅舅说的对,我果然是个扫把星。”林幸想,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