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又问:“你花了多少银子?”
姜岩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钱银子?”
“怎么可能!”姜岩摇头反驳,“那蛇可是很珍贵的,整整花了我五两银子!”
要不是为了给姜羡一点教训,他哪里舍得这么破费。
爹娘说男孩子要穷养,每日给他的月钱连阿姊的一半都不到。
但是谁叫姜羡一回来就抢了阿姊的位置!
姜笙说:“五两银子我给你,你把蛇给人家还回去,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要养在院子里。”
姜岩以为她没听懂,解释:“我不是要养在院子里,我是要去吓姜羡!”
他好端端,怎么会养蛇?
蛇一点也不可爱。
姜笙便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姐姐呢?如果说因为我,那么是不是得听我的?”
姜岩不明所以,呐呐道:“好像……是?”
姜笙面色严肃:“既如此,我的要求就是,不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放于院子内。”
“可是为什么。”姜岩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姜羡来了,姜羡占了你的位置,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他们说,他们说你,说你鸠占鹊巢!说你是假货!说你这个不好,说你那个不好……”
他明明也是为了阿姊!
姜笙字字句句说得很认真也很慢:“外人如何说是外人的事情,但我和姐姐相处得好好的,现下家宅和睦,难道不好吗?”
姜笙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她偶尔会有种错觉,自己和姜羡才是一起的。
大抵因为她们都是从别的世界而来,一样不属于这里,她对姜羡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亲切感罢。
姜岩沉默不语,但眸子里分分明明是不服气。
姜笙叹口气,一字一句如一把利剑,扎在姜岩身上:“或者如果你非要把自己的意愿加在我的身上,一定觉得我讨厌姐姐——那么小岩,讨厌姐姐的不是我,而是你。”
姜岩一愣,委屈极了,低声辩驳:“我没有。”
姜笙当然知道他没有。
“既然这样,你不讨厌姐姐,就该坚持自己的观念,姐姐何错之有?”
“即使我讨厌姐姐,你也应该来矫正我错误的观念,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而不是助人下石。”
姜笙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要把别人当作自己的中心,做一件事之前要想想为什么这么做。”
“先别说我并没有让你去对姐姐如何,便是我真让你做什么,你同样要想想是否要乖乖听我的,助纣为虐。”
“因为无论你们是否是亲姐弟,你都不应该去欺负一个没有丝毫得罪过你的人。”
一阵秋风袭来,带着点凉意,院子内静悄悄的,似乎还能听见落叶摩挲地面的动静。
姜笙穿书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没理清楚。
她只知道一点,若日后找到了方法,自己肯定要回自己原来的世界,并且把原主的身体还给原主。
原主是什么性子她不知道,也不以书中来评判。
但姜岩的性子,几次接触下来,她多少是有了解。姜岩单纯甚至有些蠢笨,但又真诚赤忱一腔热血,也正是因此,极其容易受人挑拨。
如果届时……姜笙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景。
“更何况,如果对方比你强大,你欺负她就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因此波及到自己。”姜笙看着姜岩,“如果对方手无寸铁,那么你就是恃强凌弱。”
“恃强凌弱可是君子所为?”
恃强凌弱当然非君子所为。
绛平侯从小就教导姜岩要敬老尊贤慈幼,锄强扶弱。
姜岩嘴唇张张合合,又紧闭上,抿唇。
姜笙望向右边。
那里是羡鱼院的方向,从这里看,只能看到前边的石窗,并看不到别的。
大佬姐姐厉害,羽翼已丰,所以可以不在意绛平侯和侯夫人的轻怠,所以可以不在意姜岩的小把戏。
她也同样轻飘飘把其他贵族夫人或小姐瞧不起的目光挡了回去,用自己的行动打她们的脸。
所以原书才能是所谓“爽文”。
可如果大佬姐姐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长大,却因为大人的差错,在回绛平侯府之前,养父母双亡,被叔伯婶娘欺负;
回绛平侯府之后,满心期待自己的亲生父母能给自己本就属于自己的宠爱,却只有无尽的冷落,还要承受幼弟的欺负,其他贵族夫人或小姐的白眼。
姜笙又问了一句:“那现在,你还要用蛇吓姐姐吗?”
姜岩把头偏到一边。
姜笙让他想了半刻,随后冲着里院喊了一声:“山栀。”
没有人应,她又加大音量再喊了一遍,里头才有了回应:“来了姑娘。”
山栀掀开帘子快步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没打完的络子:“姑娘,怎么了?”
山栀看见姜岩,行了礼问:“小公子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院门口做什么?”
姜笙吩咐:“你去取五两银子来。”
山栀抬眸,眼里写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