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要落到放生池里,姜笙只看到一片竹青色的衣角在自己眼前挥过,随后被人一搀,踉跄站稳。
落水的不是姜笙。
淡淡的皂角味在自己鼻尖略过,姜笙堪堪抬眸。
谁?
姜砚?
姜砚松开姜笙的胳膊:“怎么样?”
乔织赶忙扶着她:“笙笙……”
姜笙往旁边退一点,看了看自己湿掉的裙角,然后摇头:“没事。”
刚刚有人推她。
姜笙蹙眉。
放生池内有个丫头在水面上下沉浮,露出脑袋又没入水中,双手拍打水面呼救,头发像海藻般缠绕在一起。
周围人慌忙喊:“救人,快救人!”
“救人啊!”
一时间四周变得嘈杂,池边的丫头婆子们赶忙把自家姑娘看住,免得出了什么事。
抱着放生木盆的两个婆子挡开人群,小心问:“姜姑娘可有伤着?”
若因为她们看顾不利,让绛平侯家姑娘落了水,被责罚事小,只怕还要丢了手头上的事情。
婆子看着姜砚心下感激,对姜砚行礼道谢:“多谢这位公子了,请问您是哪家的公子?回头待奴婢禀了夫人,定上门道谢。”
姜笙语调放轻:“这是我兄长。”
婆子恍然:“奴婢眼拙,原是绛平侯世子?”
怪道这般隽彦。
姜砚没应这个称呼,只道:“舍妹裙角湿了,这边人多杂乱,麻烦您先带她回去吧。”
“是是是,奴婢这就带姑娘回寮房。”
乔织也道:“对我们快回去。”
姜笙走前回头看了放生池一眼,落水的丫头已经被救上来,躺在平地下浑身湿哒,周围有医婆在施救。
难不成只是个意外?不是有人推她?
姜笙垂眸,长睫轻掩。
……
乔家寮房内。
孙氏正与侯夫人说着话,乔织的母亲陈氏和儿媳李氏在一旁喝茶。
陈氏看了眼盏中欲尽的茶水,站在一边的婆子暗衬她脸色忙添上。陈氏抬手略略阻止:“算算时间,小织也该回来了……”
她侧头问孙氏:“醒群,我们也收拾收拾去找纾儿罢?”
醒群是孙氏的闺名。
陈氏笑道:“小织从小就和纾儿要好,上次宫宴人多也不好讲话,要说起两人在一处,还是上次纾儿回门的时候。”
“在府中就闹着要和姐姐一起来沐杉寺。”她假装叹口气,“我说你姐姐现下是有夫家的人了,哪里有你想的那么自由?”
孙氏弯眉:“这还不简单。”
孙氏打趣:“我记得纾儿夫婿还有个弟弟,应该也十三四岁了,大嫂若舍得,把小织嫁到钱家,两姐妹岂不是日日都在一处了?”
孙氏这话是开玩笑,也是真心实意的。
她这辈子统共就一儿一女,自己女儿又是个温柔的性子……孙氏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受欺负。所以夫君想把女儿嫁到高门大户,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如今乔纾到钱家的下嫁,有娘家做依靠,想来钱家不敢磋磨乔纾。
只是钱家有嫡出的兄弟两个,孙氏还是有些怕自己女儿妯娌关系处不好。
但若乔织也嫁到钱家,日这方面她也没有忧虑了。毕竟乔织和乔纾,和亲姐妹没什么不同。
陈氏轻嗔:“钱家幼子年纪才那么点,我们小织都早已经及笄了。”
孙氏知道陈氏这是不同意是意思,便浅笑,揭过这个话题。
两人正说着其他的,忽然有婆子敲门,还没待人去开,门就已经被推进来。
“这是谁?”如此没有礼貌。
众人望去。
推门的是带姜笙和乔织去放生池的婆子,旁边的姜笙提着罗裙,裙下湿了一角,湿透的面料颜色都深了一块,略显笨重的垂下。
侯夫人心里一紧:“这是怎么了?”
陈氏也站起来,拉着乔织的双手上下打量,见她没事才放心。
乔织收回手,靠在陈氏身边撒娇道:“娘我没事,只是笙笙的裙摆被打湿了一点。”
婆子忙回话:“都怪奴婢看顾不利,只是夫人不必担心,是因着有人不小心跌入放生池,撞了姜姑娘。”
“幸而令公子正巧在一旁扶了姜姑娘一把,除了裙角湿,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婆子知道侯夫人在担心什么。
女儿家的名声是最最要紧的,若和其他人一同落了水,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侯夫人皱眉。
好端端的真是晦气,往年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吩咐半盏:“请寺里的人熬一碗姜汤来,再请来医婆看看,别得了风寒。”
姜笙把湿掉的一块扯到一边:“不用这么麻烦,只是一点点湿,换一件就行。”
侯夫人白了一眼姜笙没理她,又想起来什么,继续叮嘱半盏:“还有去查查,落水的是什么人。”
别闹出人命,害她家笙笙魇着。
半盏道:“是。”便忙着去做事了。
“对了——”侯夫人全部吩咐完,这时才堪想起婆子说的话,“你说令公子?哪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