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众人便到了目的地。
前方搭建了个擂台般的场地,奖品花灯挂在高处,数十名宫人倾心才完成的作品确实漂亮,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与路边普通的不同。
一盏棱角宫灯,应该是镂铜做的骨架,看起来结实又精致。灯边点缀丝穗与羽毛,外有纱绢,淡淡的暖光从细腻的绢布上倾泻而出,映着绘制得栩栩如生的花鸟。
乔织兴奋摇着姜笙的手臂:“好漂亮。”
“快,赢它!”
姜笙看着在场蓄势待发这么多人,默了默,然后诚挚道:“我觉得我不行。”
“不!你行!”乔织也诚挚说。
正说着,有太监高声宣布:“每一位宫女身前都放着一盏花灯,灯下吊着十张纸笺,写着灯谜,只要答对宫女递给的那一张,便可以向前一步,直待第一个站到这盏棱角穗羽花灯面前者得。”
有人大声问:“入场要交束脩吗?限制男女老少吗?”
太监摇头笑答:“当然不。”
“不仅如此,得此花灯者,还可以向我们陛下许一个愿望。”太监说,“由四皇子殿下代为转达。”
太监身旁坐着个男子,身着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常服,样子很是温文。众人闻言这才注意到他,议论纷纷。
其实纯粹想要花灯者反而不多,更多的是看中花灯背后的权势,希望能让上位者看到自己的学子们。
一时间在场之人便都参与进来,反正不猜白不猜,又不要钱。若运气好些,只不定就入了四皇子的眼——万一运气更好些,赢得了花灯后的“愿望”,可远比花灯要有意义。
姜笙一行人倒是没想那么复杂,来都来了,便一起站到了入口处。
乔绛瞥江云升:“就凭你,凑什么热闹?”
江云升揽着他:“这不是还有你吗?”
乔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勉为其难道:“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允许你请教一下我。”
“我感谢你。”江云升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见乔绛一下跳得极高,他哈哈大笑,然后接过宫女递来的第一张纸笺
——“草上飞”(打一字)
乔绛凑过去看:“这也太简单了。”
“草”字上面的“艹”飞了,不就是“早”吗?
于此同时,旁边的姜笙也拿到了第一个灯谜
——“一人立于旁边”(打一字)
姜笙看了看,接过笔写下“傍”字。
乔织也猜出了她自己的那份,并且感叹:“好简单。”
甚至让她有种错觉,自己也能赢得那盏灯。
宫女闻言笑吟吟道:“这都是婢子们出的,学识有限,自然浅显了些,贵人们出的都在后头呢。”
她重新拿出几张纸笺,把姜笙和乔织等人猜出的空缺补上去。
几人见此也进了一步。
姜笙拿到的第二张纸笺上写着“上下一体”(打一字)
她在手心打了个草稿,然后接过笔写下“卡”字
前面确实如宫女所说,很简单,几人猜得很顺利。期间只有乔纾觉得这里有些拥挤,在第八盏灯谜前又一时猜不出,便说退后去等她们。
一直猜至第十一盏,姜笙答完后,见乔织拧眉看着手上的纸笺不语。注意到姜笙的视线,乔织略沮丧:“猜一个中药名。”
她连中药都不认识几个。
姜笙过去看,米色纸笺上黑色字迹写着——“人间四月芳菲尽”
姜笙思衬一番,偏头问:“能替人答吗?”
宫女一愣
他们原先没设想过此种情况,宫灯只有一盏……那么助人答题不是帮自己的竞争对手吗?
不过既然姜笙问了,宫女便打发人去询问四皇子。在得到许可后,便回答:“能的。”
姜笙闻言小声和乔织说:“春不见。”
乔织看着纸上的字:“春天的‘春’?”
姜笙点头。
春不见,多年生草本阴地蕨科植物,性微寒;味苦、涩、甘;归肺、肝经;清热解毒、平肝散结、祛风定惊。
乔织便把答案写下,得到宫女的肯定后,随口问:“你怎么无聊到背草药名了。”
姜笙也随口应:“因为我无聊啊。”
“……好有道理。”
乔织接过第十二盏灯谜,边说:“我以前还想拜个师傅学医术的来着,活死人肉白骨,一听就很拉风。”
“还有话本里最厉害的那种行踪不定的老郎中,众人都非常非常崇敬他”乔织憧憬,“我如果会医术,一定要走遍大江南北悬壶济世!让世人免受疾病之苦,不会让任何人病亡在我面前。”
姜笙弯唇:“好宏伟的梦想。”
姜笙想到自己以前在医院见到的那些垂危的病人,面色灰败,眼睛却还在求生,家属哭成一团,气氛又闹又凄切萧条。
又或上手术台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甚至还很年轻,下了手术台却再也醒不过来,就像个物体一般,停尸间、焚化炉……世界上就再也没这个人。
无论家属是责怪,或是感念他们已经尽力了,师兄姐们对于手术失败的愧疚丝毫不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