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后,看着琳琅满目的钗簪钿篦,李语柔有些眼花缭乱,姜笙便问她要不要看图纸。
图纸是由匠人描摹出来供夫人和姑娘参考的,因着饰品放久了多少有些容易氧化,便没有一一制作出来。
李语柔迟疑了一下:“好。”
当婢女把十几张花样繁复钗簪华鬘皆有的图纸摆在她面前,李语柔划走前面一张金累丝嵌珠并蒂莲步摇,目光落到錾刻着比目鱼纹的钏镯上:“这个工期要多久?”
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其名谓之鲽。借喻形影不离,夫妇合好,是个好意头。
女婢答:“这个花纹要精细刻画,约莫一月多,具体还要问匠人。”
李语柔蹙眉:“能赶制一下吗?”
姜笙问:“李姑娘急着要?”
最近也没什么大型宴会吧。
“严家的姐姐婚期定在三月中,那么至少三月初便要举行添妆之礼了,我想把这个给她添妆。”
姜笙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需要那么久,加班加点的,几日便能做出来。只是一则银匠们手头上还有别的活计,二则定制的东西,等一等更珍贵。
但既然赶得出来,方才李语柔在一楼又受了脸色……
姜笙想了想,看向婢女,婢女立马意会:“李姑娘若要的话,奴婢去催一催,三月初一定给您做出来。”
李语柔一喜:“那就多谢你了。”
婢女笑道:“一点小事,当不得您谢。”
最终李语柔付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和云烟阁约好三月一把钏镯送往李府,然后带着自己丫头离开。
离开前,李语柔回首,心里不禁感叹,二楼的婢女态度都好些。
也不知日后还有机会再上来吗。
看着李语柔离开后,姜笙进了隔间,让人把楼下的那个婢女叫上来。
姜笙坐着看向她,眸色很淡:“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有足够银子,便替自己赎了身。”
“若没有,那就回牙行去罢。”
婢女扑通跪下去:“姑娘——”
她用力磕头,磕至脑袋都有些红肿了,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撞击人心:“奴婢不是存心的,望姑娘饶过奴婢这次罢,奴婢发誓日后定不敢再犯,一定全心全意做好本分的事情,为姑娘、为云烟阁鞠躬尽瘁。”
在云烟阁没有主子压着,不用看人脸色,月例还不少,若回到牙行,还不知被卖到哪里去。
她倒是攒了些银子,赎身还是够的。但就算放了卖身契,没田没地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姊妹,更无一技之长,让她一个女儿身去做什么糊口呀。
她要哭不哭:“奴婢平日真不这样。”
不过轻慢一次就被抓到了。
确实因为掌柜和账房的事情,她心神略微不宁。而且这位李姑娘看了好久,七七八八问一大堆就是不买,自然让人有些不耐烦,这也不能全怪她。
姜笙语调冷漠:“是你选,还是我帮你选?”
山奈撇嘴附和:“你心情不好一次,来日其他人也心情不好一次,云烟阁还要不要开了。”
婢女抿唇。
“奴婢……奴婢要替自己赎身。”
两害相权取其轻。
姜笙点头:“行,回去准备八十两银子。”
婢女猛然抬头。
自己被买来时,才几两银子,怎么赎身就翻了十倍不止?!
姜笙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无表情:“有意见?”
婢女垂首:“奴婢不敢。”
“那就回去拿银子。”
望着婢女开门关门远去,姜笙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在被这个时代同化,竟然能面对一个活人的下跪磕头无动于衷了。
姜笙偏头拿起梅花杯抿了口茶水。
周清枫和泠月回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还带着两万四千两的银票。想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银票面额很大,两万多两也不过六张,姜笙随手一叠,嗤一声:“看来还是要少了。”
周清枫笑道:“也不会,小的瞧着,再多他们也拿不出来了。”
姜笙问:“卖身契还给他们了?”
“是。”
姜笙把刚刚那婢女的卖身契也递给周清枫,又把刚刚的事情讲了:“若她拿了八十两银子来,把她为什么要赎身这件事一一和所有人都讲清楚,再敲打一下其他的婢女。”
“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那就不是拿点银子这么简单了。”
周清枫应了。
“另外。”姜笙看向山栀和山奈,“周掌柜如果没有要带徒弟的想法,那就把我这两个丫头带着吧。”
周清枫讶然。
山栀山奈也具是一怔:“姑娘不要我们了?”
“什么叫我不要你们了。”姜笙哭笑不得,“跟着周掌柜是学算账也好,学管理也好,日后指不定还能帮上我,不比亦步亦趋跟着我无所事事要好?”
“是吧周掌柜?”
周清枫忙道:“两位姑娘若愿意,我自然义不容辞。”
姜笙便看向山栀和山奈。
山栀山奈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