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刚听时确实略有迟疑,但云烟阁的条件好,也不是死契,十年二十年便可回归自由身了。
他昨日好生考虑一番,今日的答案自然是愿意,若不然也不会再过来。
周清枫闻言又问了几个问题,薛大一一细答,口齿条理清晰,周清枫还算满意。但最终能做主的毕竟不是他,他看向姜笙。
感受到了周清枫的视线,姜笙垂着眸子没说话,只往后靠了靠。
这么看起来薛大倒算合适,但和姜家有那么一层关系,怕以后会有麻烦。
姜笙最终没松口。
目前加上她从牙行挑来的人,云烟阁暂且周转得过来,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吧。
……
鸦青男是在十日之后醒来的。
因为十日以来只进水未进食,神经又被毒素侵染,他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鸦青男转醒后咳了下,干裂的嘴唇苍白,皮肤和胃部都在隐隐作痛。
“呀,醒啦。”
“比我预计的要快些。”守着他的清陌七把一旁早已准备好、不知放了多少天的一盆脏水尽数泼到他头上。
鸦青男嘴还张着,被溺得呜咽了一下,控制不住吞了点水,又闻到一股腥臭味,阵阵反胃。
“呜……”
确认鸦青男的确醒了后,清陌七便去告诉了泠鸢。
扎着利落高马尾的泠鸢迈步进来,半蹲在鸦青男面前,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音色极其冰凉:“醒了吗?记得自己是谁吗?”
鸦青男从喉间溢出一道不甚清晰的语气词。
泠鸢点点头:“看来是清醒了。”
“陌七,上刑吧。”
鸦青男思维有一丝迟缓,好半晌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被捆住的手脚拼命指向自己下巴,口齿不清发出嗬嗬奇怪的声音。
下巴是十日前被卸掉的,为防止鸦青男醒来后咬舌自尽。
泠鸢瞟到他的动作,却没阻止清陌七动手,只双手环抱坐在他对面:“怎么?想说话?”
鸦青男连连点头。
片刻之间,他已基本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上刑的目的,不就是从自己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吗?他才不想遭那个罪,让自己说话啊,自己绝对供认不讳!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但泠鸢只吐出两个字:“晚了。”
鸦青男这回算是触到主子逆鳞了,主子虽没发火,但带着凉意的神情分明已算怒到极点。即便是以前云烟阁出了叛徒,她也不曾见主子动那么大的气。
她招手:“默七。”
泠鸢冷眼看着清陌七走向鸦青男。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主子的交代,折磨的本身意义就是折磨,而不是从中问出什么。
毕竟要想从一个被限制行动的人都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对于她们主子而言,自然有更简单的方法。
见清陌七手中拿着一把锐利的匕首,鸦青男瞪大双眼用力“啊啊”着。
现在不让他说,一会儿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
清陌七目光温柔,靠近鸦青男,白皙的指尖轻轻拭过匕首反着光的锋面:“你以为我要用这个?”
她摇头浅笑:“这可是我的宝贝,不轻易用的。”
鸦青男咽了口空气,似乎略有放松,但还是感觉不太对劲儿。
“不过——”清陌七话音一转,“一会儿可能会让你见识见识。”
清陌七偏头:“泠鸢姐,主子的妹妹是伤了哪只手来着?”
泠鸢语调毫无起伏:“主子说笙姑娘左手手腕骨裂,他双手双脚都赔不起。”
清陌七“哦”了一下,声音婉转动听:“那我知道啦。”
她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鸦青男。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剧痛,鸦青男倏然发出一声闷哼。
声音不大,但在并不宽阔的地牢同样很明显。
看着鸦青男被踩碎的手腕,清陌七蹙了蹙眉,似乎在为难:“还挺能忍的呢。”
鸦青男剧痛间还有闲心得意,他还以为清陌七要做什么呢……不就是这点痛感,自己才不在意。
“不过这才一只呢,还有三只……”忽然想到什么,清陌七又笑了起来,声若银铃。
“或许还有四只,你说是不是?嗯?”
鸦青男本来脑子就有点迟钝,此刻更是没反应过来,情绪还停留在得意那里。
他晕乎乎地想,刚刚那穿红衣的女人说要用他的双手双脚赔……而右手手腕已经在发出疼痛的警告,自己哪还有除却右手的第四只手或腿?
直到看到清陌七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向他的中线位置,鸦青男霎时明白了,惊恐瞪大眼:“呜,嗯呜……”
他慌乱起来,用力摇头,四肢并用使劲想挣脱绳索冲向清陌七,连已经碎了的右手都在拼命。
清陌七突然退后一步,看了看自己霜色裙摆印着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眸光一咧,有些生气了。
自己刚刚走过来都小心翼翼怕弄脏自己衣裙,这个人竟敢把污泥带到他身上!
清陌七笑容淡下来,又听泠鸢说:“别玩了,我已经让踪迹九去找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