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终还是把监试官的位置给了作为嫡长子的太子。
萧怀晟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怕皇帝看出了他的野心对他不满,也怕萧怀仁如果真的顺利登基,肯定不会放过他。
当他更不解的是,他向姜砚递过去的消息也一反常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好像姜砚不准备管他了一样……
可他再不安,会试还是很顺利如期进行了。
杏月二十八,会试放榜。
善仁堂。
姜笙轻车熟路进门,和钟仪还有许如安两个小家伙打了招呼,然后就等柳郎中的病人离开过来给她拆石膏。
钟仪小声说:“姜笙姐姐,你好久都没过来啦。”
确实是。
因为手上打着石膏不方便,姜笙把云烟阁的事情处理好,除了每旬休例行去一次画铺,就一直呆在府中。
姜笙笑问:“那你这一个月有没有进步呀?”
“有啊。”钟仪欢快道,“这段时间柳师父若要出诊都带着我去。”
柳郎中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便让柳清在外头看着,自己边走来边说:“钟仪丫头还是很聪明的。”
那边的柳清也高声道:“师妹来了这些时候,我都要失宠了。”
钟仪弯着唇角,有些不好意思。
柳郎中看向姜笙:“把石膏拆了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柳仲然把姜笙带到隔间,解开绑着的麻布带子,敲碎石膏,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姜笙瞬间感觉整个手臂都轻盈了起来。
一个月没动过右手,手腕骨头整个都是软的。姜笙稍微放下袖子,另一只手扶着右手腕活动了下。
又听柳郎中边拾起碎石膏边说:“你这些日子没来,姜公子近日倒是来得频繁,可能是听说你受伤了,每日都来问一句,听说你没来,有时候会等一会儿,有时候很快就离开了。”
姜笙手一顿:“那他今天会来吗?”
柳郎中说:“不知道,如果来得话……可能未时左右吧。”
收拾好碎石膏和麻布,柳郎中出了隔间准备扔了,还问一句:“你若没事,就留在这里帮我看一下善仁堂?”
今日是放杏榜的日子,柳郎中想去看看裴洛书,也劝慰几句,顺便看看裴大娘的情况。但他又怕柳清一个人处事不妥当。
姜笙闻言应了,戴上帷帽当了会儿坐堂医生,柳郎中收拾一下去了西巷。
期间来了几位病人,都是伤寒咳嗽之类的小问题,柳清也没让姜笙插手。姜笙百无聊赖,又脱下帷帽从百子柜中取了些药材配药玩。
上次用在鸦青男身上的药,她只是觉得好玩尝试着配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后来她问过姐姐,姐姐说鸦青男大概是在十天后醒的,醒来脑子也还算清楚。
立竿见影,又不危及性命或造成痴呆,看来还是很好用的。
姜笙一一打开百子柜,细辛、川乌……等抽出放着洋金花的那个小屉时,里面空空如也。
“洋金花没有了吗?”姜笙问柳清。
她边问又抽出放着蟾酥的小屉,见里面也是空的。
“上次有个中年人腿上划了好大的口子,鲜血直流,痛得呲牙咧嘴,师傅拿去给他止痛了。”柳清应。
其实原本善仁堂的百子柜一直都是很空,没放多少药材,大多人都是看了病拿着方子去药铺抓药。
是后来姜笙常到这边,没看诊时就配药玩,她便买了一大堆药材才一格格添满。
不过百子柜中药材齐全确实方便了些。
柳清说:“我前段时间想去药铺买些来,没买到,药铺掌柜说最近药材不好运,可能要等过上一旬左右的时间。”
姜笙“哦”了声,把百子柜每个都检查了一遍,见好多小屉都是空的,便让柳清把纸笔给她拿过来一下。
说这话时她还有几个小屉没翻完。等踩着凳子翻了最后一个小屉,姜笙余光感觉到好像有人给自己递来纸笔,伸手去接随口说了句谢,然后在纸上一一写下生草乌、川穹、洋金花……
右手刚拆石膏还不是很灵活,姜笙注意力全在纸笔上,低头写得认真。白皙的手握着兼毫笔,头发顺着纤细的脖颈柔顺垂下。
把这一角所缺的药材写完,她就准备跳下凳子,去写百子柜下一角。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旁边有人她知道,余光能看见的衣角……可柳清不去坐堂,待在这里做什么?
说起来虽长,但其实思绪都在一瞬间。姜笙抬头抬得猝不及防,正低头看着她的姜砚来不及退后,鼻尖近乎向相擦过。
身边不只有中药的药香。
他们近得她甚至能数清对方可以称得上浓密的睫毛,姜笙心跳蓦地快了半拍,呼吸却放轻了些,下意识要退后。
但姜笙是站在凳子上,此时一个没站稳,凳子晃着差点要摔下去,又连忙借着百子柜的摩擦力重新勉强站稳。
吓她一跳,姜砚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见此姜砚想去扶她的手顿住一秒,又不动声色收回。
姜笙提着裙子从凳子上轻轻跳下来,看着自己手上有团墨迹渐渐晕染开的纸,她抬眸,有些气:“你走路都没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