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离开后,其余的舞女也离开了。
谢老爷关心询问:“姜大人此来临邑,可带什么人来没有,平日饮食起居是否有人照料?”
“倒带了个书童,现下他应在府内整理事宜。”
谢老爷沉吟:“一个书童到底不如自己人贴心。”
“我本也是听闻姜大人并无家室,知县府冷冷清清的,怀着一番好意想安排个人照顾你……”谢老爷摇摇头,“只可惜姜大人不领情啊。”
姜砚歉意道:“辜负您一番苦心,实在诚惶诚恐。”
“姜大人不好女色,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谢老爷摆手,神情宽容。
“这样。”
他忽然把目光转到身边的小厮引泉身上,“我把引泉派到知县府照顾姜大人如何?”
“引泉是我奶嬷嬷的长孙,我看着他长大,人又机灵又稳重……主要是长相随了他娘,眉清目秀的,有引泉在姜大人身边,我也能稍稍放心些。”
引泉:???
谢老爷言语真挚恳切,一旁的引泉却面色煞白
——老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作为谢府家生奴才,让他为了谢家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绝无二话,但……但,他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姜砚推拒一番:“这倒也不必,金大人如今就住在知县府,知县府已经不能算冷清了。”
谢老爷笑容不变:“那便当个普通小厮,姜大人随意使唤就是了。”
其实让歌尽到姜砚身边,不只是贿赂,还是眼线。
既然姜砚明明白白地表示了自己对女人没兴趣,谢老爷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放人在姜砚身边,当然还要转而通过别的方式。
姜砚心里也明白这一点,谢老爷又步步紧逼,好似他若不收下引泉,谢老爷就“不放心”。
他没有再落谢老爷的面子。
左右知县府里的眼线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两人达成一致,当事人引泉反倒丝毫没有插话的资格,只能用略带恳求的目光看向自家老爷。
谢老爷却只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日后你就跟着姜大人,定要遵规守矩,不然别说是我们谢府出去的人。”
主子发话,引泉还能说什么……他一家子长辈和幼小弟妹都在谢老爷手底下讨生活,得罪了谢府,他们怎么活啊?!
更何况谢府对于下人的待遇极好,除了生死婚嫁掌握在谢府的主子手里,比外头好混日子多了。
想到已经上了年纪的阿公和身体不好的老父老母、还有底下尚且年幼的弟妹,引泉一咬牙走过去到了姜砚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老爷的目的达到,谢府内一场宴会也就此落下帷幕,看似宾主尽欢,实则心思各异。
知县府离谢府不远,姜砚拒绝了谢老爷派人相送的建议,和金韦意等人步行回府。
走在路上时姜砚随口问:“金大人下午休息得可好?”
金韦意特别想白姜砚一眼。
他被谢望飞五花大绑关押着,能休息好也是心大了!
但当余光看到侧后边一言不发地引泉,金韦意忽然站住。走神的引泉一时不妨,直接愣愣撞上金韦意背后。
金韦意立即转身扯住引泉义正言辞:“你们竟然连朝廷命官都敢如此对待,平日是怎么对待普通百姓更是可见一斑了!”
“听说城南满是乞儿,走!跟我去城南看看你们家老爷到底对临邑的百姓的!”
引泉霎时放弃反驳。
他本就不想去知县府,半推半就跟着金韦意一同离开。
于是准时回到知县府的只有姜砚一人。
宴上虽喝了点儿酒,姜砚倒没什么醉意,反而很清醒。
金韦意今日的表现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毫无表演痕迹,是个人才啊。
不过临邑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复杂不在五大家族的盘根错节之间,而在百姓们虽被欺压却仍旧能勉强讨生活,毫无反抗的意识……
可能要比预计花上更多时间。
姜砚稍稍抬头,看着知县府院内的月亮,和京城似乎没什么区别。
今日并非月满之日,挂在天边的月亮是弯的,但可能因为云层不厚,月光倒是很足。
不知道姜笙此刻在做什么。
……
姜砚在看月亮,姜笙在披着月光入睡。
比起闷在里头四面墙之间,姜笙更喜欢坐在院子里,前段时间她嫌贵妃榻贵妃搬进搬出太麻烦,便请人做了个带靠背的木秋千。
木秋千的靠背有弧度,刚好贴合人体腰背的弯曲程度,连接着的麻绳带着秋千晃一下晃一下,很是舒适……姜笙在等自己姐姐的时间里,便不小心睡着了。
一直到姜羡戌时回府来到玉笙院,不知道哪里摘来一片叶子,放到她鼻尖底下蹭了蹭,姜笙只感觉有些痒,仍旧没醒。
她换了个姿势把脸埋在肘间,睡得香甜又安静,长睫乖巧垂下。
姜羡无奈摇头。
都说了别等她,说要等,又等不住——也不知道以前半夜两三点卧房还开着灯看的的谁。
戌时末换算成二十四时计时法,也才不到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