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摊开在桌上,她向半昏半醒的李语初柔声说:“嫂嫂,嫂嫂?别睡,你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先别睡好吗?”
“相信我,我会让你们都平安的。”
姜笙边说话,边稳着手将指间握起的一只最细的银针没入李语初体表穴位。
李语初费力睁开眼:“表……表妹。”
“是我,表哥和舅母他们都在外头等你,为了他们,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你再坚持坚持……”
姜笙和李语初说着话,安抚她,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余光瞥到赵婆子大手在李语初腹部上尽量去调转胎儿的方向,接过孙婆子递来的银针,没入另一个穴位。
“孙婆婆,把赵婆婆额上的汗擦了。”
孙婆子连忙照做。剩下的时间里屋子内极静,只有姜笙偶尔对李语初有一搭没一搭的很轻的说话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赵婆子大手轻柔一转,兴高采烈又有些不可置信道:“胎位正了,正了!”
“夫人再用用力……”话还没说完,忽然李语初腹中的婴孩就像是自己像出来般,一溜就滑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孙婆子把裹着胎脂面容皱巴身材瘦小的婴儿抱出来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生了?”
“生了!”三个稳婆皆高兴喊道,“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姐儿!”
“快,赶快出去通禀!”
李语初只感觉身子一松,听着周围婆子们高兴大喊,露出一抹稍甜的笑,困意丝毫不给面子的席卷而来。
耳边熟悉的声音却还在说:“嫂嫂,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李语初勉强睁开眼,像发个“好”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于是她只能尽量闭眼再睁眼,以表示自己听到了。
婴儿已经出生,姜笙却丝毫没有松懈,抽去李语初穴位上的银针,重新一番施针未免产后大出血后,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懈下来:“嫂嫂,没事了。”
“如果你累了,想睡就睡一会儿罢。”
几个呼吸间,还没来得及收好自己的器械,甚至李语初都没睡着,姜笙就已经撑不住,感觉有些脚步有些漂浮。
她扶着旁边想站稳,手中却软绵绵没有丝毫力气。
不知道吵闹的是产房还是她的脑子,姜笙感觉耳边乱哄哄的,她撑着还想交代产后同样存在风险,千万要小心,使劲张嘴却说不出话。
反复挣扎之间可能很漫长,可能就几秒钟,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只听到一声惊呼,还有不知道是何人在叫她的名字。
李语初眼睁睁看着姜笙倒下去,身上使不上劲儿,不能去扶她,只能竭力喊还留在产房的其中一个稳婆。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日落时分,并且姜笙是在玉笙院中醒来的。
姜羡刚从泠影手中接过纸笔,回头时就见自己妹妹已经睁开眼,长睫下的眸子发愣盯着上方床边的繁复花纹,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羡抬手在姜笙面前挥了挥,见她眸子动了动,便偏头吩咐泠影:“把郎中叫来,再去看看庖厨里的清粥是不是还温着。”
泠影应了退下,里间只剩了姐妹两人。
姜羡从旁到了杯水给姜笙:“我扶你起来?”
姜笙感觉自己的身子很酸,就像在床上躺了很久一样。她开口,嗓子有些哑:“现在是……五月几日?”
“看样子很清醒,还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姜羡面无表情半讽了句,才答她的话:“五月十四。”
三日多……倒也不算长。
没来得及多问,姜笙就感受到有个杯子接近自己唇边,温润的瓷器冒着微热。
可耳边的声音却略带凉意,语调毫无起伏:“先喝水。”
姜笙咳了下,哑着声音说:“姐姐,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杯子里的不是水——是毒药。”
姜羡:……
三日的提心吊胆和怒气在这一刻忽然烟消云散了,姜羡有些无奈,语气却还是不太好:“不仅清醒了,还开始贫嘴了。”
姜笙撑着床想坐起来,姜羡从贵妃榻上又拿了个枕头过来。
等坐好后,姜笙接过自己姐姐递来的水,抿了一口后忽然来了句:“因为我是我啊。”
姜羡闻言一怔,手指微蜷。
临邑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信件往来并不方便,掌柜来了京城找她商议。事情还没理出头绪,泠影就辗转找到她,说是姜笙晕到了。
姜羡顿时一慌,让泠影安排好临邑而来的掌柜自己先回了侯府。
了解事情经过后,姜笙昏迷的第一天,姜羡很平静。
姜笙昏迷的第二天,姜羡还是很平静,平静中带着愠怒。
姜笙昏迷的第三天,姜羡开始害怕,隐秘的害怕不能宣之于口。
好在眼瞧着日就要往西边落去,姜笙终于在第三天结束前醒来了。
并且性子没有丝毫变化。
姜羡终于放下心。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私,毕竟这副身体本来就不是姜笙的……但至少在她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姜羡希望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