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临邑,谢府。
姜砚借口净手,从宴会上悄悄溜了出来,在谢府逛了一圈。
从一个栽花长廊出来后,他忽然发现面前有个身着宝蓝色长袍男子背手而立,
姜砚脚步一顿。
——是谢老爷的长子谢望牧。
见谢望牧向自己走来,姜砚微笑:“谢公子,有事?”
谢望牧沉稳颔首:“确实有点事情找姜大人。”
“我们借一步说话?”
姜砚眸光微动。
两人到了一处极偏又简陋的居室,谢望牧给姜砚倒上茶:“姜大人今日宴上可喝了不少酒,喝点茶吧。”
他半开玩笑:“此处可是我儿时的秘密基地,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不开心时只要躲在这里,乳母找我一整天都找不到。”
茶入杯盏发出短暂的潺潺声,姜砚视线落在澄黄的茶汤上。
谢望牧此话是何意……
想告诉自己这里私密性极佳,说话也不会有人听见?
姜砚不动声色:“谢公子身为谢府的长子,富贵权才集于一身,也会有不乐之事?”
把两个茶盏分别放到自己和姜砚面前,谢望牧叹口气,苦笑:“姜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父亲共有十几个儿子,大抵也因此,并没有因为我是长子就另眼相待……母亲又去世的早,其他姨娘吹吹枕边风,父亲就把我这个儿子忘到九霄云外了。”
“仆婢们同样看人下菜碟,深宅大院里头,没娘又不受宠爱的公子,没人会打心底尊敬。”
谢望牧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幼时的窘处揭露出来。
“幸而有乳母护着,这才能平安成年。”
姜砚笑道:“那谢公子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谢望牧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表情有些痛苦:“如今我做出一点成绩,确实慢慢被父亲看重起来,只是却没那个福气孝顺我乳母……她已经在前几年逝世。”
“节哀。”
闻言谢望牧捏紧茶杯:“实不相瞒,我一直怀疑我乳母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并且,就是谢府的人。”
谢望牧强颜欢笑:“如今事情已过去许久,我不奢望能找出真凶,只是乳母在身前对我一直有个。期盼。”
他话到如此,却不再往下说了。
姜砚稍稍垂下眸子。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望牧不说,姜砚也不问,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喝了一整壶茶水。
准确来说是谢望牧喝了一整杯茶水,姜砚身前的那一杯纹丝未动,已经凉了。
谢望牧看穿他一般,无奈笑道:“怕我在茶水里下毒?”
“我自己也喝了,没必要把自己也给搭上去吧。”
姜砚语调如常:“谢公子说笑,谢公子何必来害我这么个小人物?只是在方才的宴会上装酒水已经装满了,实在不能继续喝。”
他自我调侃:“所以才在四处逗留了一会儿。”
谢望牧不知道信没有:“原来如此。”
他斟酌片刻,终于切入主题:“我乳母看不惯临邑几个世家的所作所为,一直希望在我继承父亲的身份后,能整顿整顿这样的风气,还临邑百姓一片安宁的环境。”
姜砚似乎有些惊讶,却没应声。
谢望牧接着道:“说实在,我也看不下去我父亲的所做所为。”
谢望牧无奈摇头:“只是他毕竟是我父亲,是谢家的家主,我处处要依附仰仗,没办法。”
谢望牧语调意味深长:“好在,我如今已经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谢望牧做了个举杯的姿势:“姜大人,是奉皇帝之命来解决谢家等族对临邑的垄断问题吧?”
原来是想卖这个药。
姜砚不解:“谢公子为何会这么问?”
谢望牧语重心长:“我第一次见到姜大人就觉得你并非池中之物,绝非目光短浅只贪图”
姜砚摇头:“我一个被逐出家门的浮萍之人,如今能有这种待遇,只希望能固守现状,并没有谢少爷所说那种宏伟之志。”
他语气诚挚:“反之,谢老爷但我不把,我如今只希望谢家一族长久兴旺,这样才能保我这辈子的富贵荣华。”
无论谢望牧是谢老爷派来试探自己,还是想借他的手顺利继承谢老爷的位置,姜砚都不能轻易与人合作。
谢望牧不相信:“你虽”
姜砚起身,笑道:“谢少爷看不下去是谢少爷的事情,若没有其他事情,本官就先离开了。”
他换了个自称,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望着姜砚推门离开的背影,谢望牧眼底有一抹极快的神色略过,却没出声挽留。
回到宴席上,谢老爷转头笑道:“姜大人这一去,可去了不短的时间啊。”
“难不成被有什么绊住了?”
谢老爷口吻慈蔼,语气却凌厉,似乎出口的话别有深意。
姜砚自若道:“确实被绊住了。”
谢老爷望椅子后靠了靠:“哦?”
只听姜砚说:“谢府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一时间迷了眼。”
谢老爷哈哈大笑:“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