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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八层塔(2 / 2)

无数,红烛长明,祈愿无数。遥遥望去,于雪中印出清冷的暖色。

“大哥,怎么办?”贺成溪抖着肩上的雪,将屋里熄灭的炭盆吹红。

“咱们真的要造问心八层塔吗?”他本对修行的师门很信任。可今日,他开始怀疑,这里的红烛庙宇到底是为了凡人祈愿,还是遮蔽底下的那一层金银珠宝的。

贺成溪正欲再开口,妍娘示意他等一下。屋内因为炭火暖了起来,雪水融化渗入肩头刺绣,深一块浅一块,闷潮得厉害,明明是暖色的烛火,可贺云州的脸色并不好看。

“通州如何?”他沉声问道。玉阶射天门动用的法力牵涉神魂,不知是冥界侵袭加大还是什么,灵台之内一片灼烧感,连绵的火舌卷过每一处,滋滋作响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太子到时便于我传讯,五千精骑直袭通州城,这几日应当快要到了。”贺成溪戍边之前曾为太子伴读八年之久,比一般的君臣要亲厚许多。

“可若是用通州精骑建问心八层塔,那通州城怎么办?”

贺云州莫名的有些焦躁,着一团糟的世界怎么就成了他的责任。他搭上了自己的神魂,最最烦扰这些烂泥一般的东西,如今一头钻进,染了一身脏污,仍旧不得抽身。

一杯凉茶灌下,失了风度,可仍旧不济于事。

“灭了便灭了,干我何事,人命便是春风吹又生。”他扶着隐隐作痛的头,被心中这一句惊醒。

一个神,心中竟能想着这些。

窗户打开,混着香烟的泠泠山风袭来,像是干涸河床上的一滴水,让他瞬间清醒。妍娘站在窗边,扶着支撑窗棂的那只木棍,“慢慢想,总能解决。”

明眸善睐,贺云州第一次理解到这个词的绝妙。像是千年的冰魄一般透亮,里面是他,干干净净摒弃了一切杂质的之后的他。

由于身体内一半神魂的原因,她感知到贺云州的心绪,刚刚一瞬就像是置身于气压极低的雨前,闷的人呼吸不畅。轻风徐来,又稳定下心绪。

“用五十精骑,从周围镇子上抽出劳役。玉京山的人,从出生开始便不需耕种,忘记了生者的辛劳。这一次人间大劫,应当由他们为那些曾经为他们辛勤劳作过的人们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个终日燃着红烛的小镇,活在了神仙光环的笼罩下,以为自己也身处神台之上。久久忘记了春日的细雨如何催动生机,忘记了夏日的烈阳和冬日的寒冷,一年四季都活在果香的供台之下。

山顶的细雪飘到了山脚,未曾带伞的人们匆匆回家,空荡荡的街道上覆着薄薄一层雪,有暖暖的热气从紧闭的窗缝中漏出,凝结成一层水汽。

雪来得太急,客栈翻出尘封的炭盆。杂物间里堆积的碳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一着起来先是燎出一层呛人的焰火。

后厨的热水来不及供应,只好在后院支了两口大锅,住店的客人洗漱用水只能自己去烧。贺云州混在一堆小厮中尤其违和,大半桶水倒了一半入铜盆,水汽中和屋内呛人的烟气。

妍娘靠在窗棂旁,开着窄窄的一条缝,正对着玉京山峭壁一侧。山顶的雪下得极大,已经盖上了白白的一层顶。她看得出神,上方是大开的天门,下面是被封印的极海。

那个地方很奇怪,莫名的熟悉感却极为压抑。而那个石媪,也绝对不止是想把阿姑的事情告诉她而已。

这中间,到底还藏了什么?

贺云州回来,屋内水声迭起打断她的思绪,这样的天气热水凉的很快。

“妍娘,先洗漱吧。”自她从军营中与他吵了一架,贺云州便温柔许多,自她从玉京山下来大病一场又剖心告白,他更待她如同珍宝。

用贺成溪的话来说,驯兽之辞不在于鞭子,而在于牵动兽心。像他大哥,便是被嫂子的眼泪驯服的,一看见她眼眶中的晶莹,便是说东不往西。

见她好似没有听见,贺云州走到她身边,轻轻叩上窗纸。一场大病叫她又瘦了几分,鬓边的碎发被风雪微微润湿,略微张扬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器。

“水要凉了。”

这个天气,排队烧水的人太多,要是重新去热,恐怕得排到半夜。

妍娘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困在了贺云州的怀里。从玉京而来的寒风尽数融化在他的眸中,像是吹皱的一池春水,将她全身括进。

妍娘的脸烧了起来,躲避他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来了凡间已经学会许多东西,可到了这时她又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

目光相接,妍娘像是雪地里被追捕的小兽。

“现在是要……是要亲一下吗?”

玉京山的雪下的太大,她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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