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汹汹,将康家二房宅院围住,敲开大门就硬闯了进去,从床上把睡眼朦胧的康二爷拉了出来。
康家是本地大族,县令早知拿人不会十分容易,亲自带队前来,也许了片刻功夫,让康明义穿好衣裳,走到前院时,果不其然,就见康家大爷与三爷已经过来等着他了。
“文县令有礼,清早上门,我康家招待不周,在此赔罪了。”康三爷率先上前,客气地拱拱手。
县令文清泽亦是淡淡一笑,拱手还礼,言语间十分温和,“康三爷太客气了,本官有公务在身,突然上门惊扰,还望大爷、三爷体恤了。”
“大人公务在身,小民自当配合,只是,兄长牵涉其中,容小民多问一句,不知我这二哥犯了何罪?”康三爷瞥了眼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二哥,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却沉了沉。
“此事确与康家有莫大关联,本官就开门见山了。”文清泽亦是看了康二爷一眼,他本就想试探一下康家众人的态度,此时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听闻昨日康大爷六十大寿,有一红脸男子闹宴,而后被贵府小厮赶走了,可是如此?”
康三爷与大爷对视一眼,心中更是沉重,果然出事了,“确有此事,大人有此一问,可是,那男子又闹出了什么事端?”
“那男子离开后,就到城东的悦来客栈住下,而后在一个时辰前,有人到县衙报案,那男子被杀了。”县令黝黑的眼神盯紧康家三兄弟,平淡地抛下惊人之语。
此话一出,康家众人豁然变色,即便是康二爷也是悚然大惊,他猜到或许是自己又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
这下可就无法轻易了结了。那男子刚在大宴上明目张胆地开罪康家,转眼就被人杀了,康家自然难逃嫌疑。
康三爷瞪了二哥一眼,咬牙强压怒气,勉强笑道:“文县令乃是明察秋毫的青天老爷,定不会冤枉了我这二哥,若只是因为昨日寿宴上闹的那一场,想必也不至于清早就上门拿人吧?”
只怕是,康明义又背着他去做了什么。
“康三爷果然是洞察世事,”文清泽拱拱手,对这康家三爷,他一向是十分佩服的,“据报案人说,他曾亲见,昨夜子时前后,康二爷进了死者屋中,与其密谈许久,间或传出一些争执之音,而后康二爷离去时,面色十分难看。过了不多时,他再到死者屋中查看,人就死了。”
按这个说法,那康明义岂不是板上钉钉的凶手?康三爷面色更是难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在下斗胆问一句,那报案人究竟是谁?”一道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几名年轻男女走上台阶,进到正厅中,领头的正是康家三房少爷康盛阳。
但发问之人却不是他,文清泽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与康盛阳还有些私交,认出声音不是他的,将另外几人打量片刻,眼神定在一位身着天青色缠枝纹长袍的公子身上,“阁下是何人?与本案有何关系?”
迎着人打量的视线,楚天佑仍是淡淡一笑,却不回答,径自道:“文县令先点明死者住在客栈中,后又说有人报案,却未曾言明这报案人是谁。若是客栈伙计报案,那大人便不会为其遮掩身份了,不知可是如此?”
康三爷方才一时急火攻心,未及细思,便掉进了这言语陷阱里,此时猛然明白过来,立刻召来了厅中伺候的管事。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文清泽眉头皱起,盯着楚天佑的目光越发冷峻,“你倒是有些胆量,本官问话,不仅不答,还敢反问了!”
县令眼神不善,楚天佑却仍是笑意不减,拱手和声道:“文大人且勿动怒,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将心中猜测对大人言明。”
“昨日那红脸男子闹事,康三爷觉得此人背后有人指使,因而遣了家中仆役跟着,想查出幕后之人。而大人登门之时,我恰与家中管事询问了一番,发现那被派去的小厮竟一夜未归!”
“跟踪的目标身亡,于情于理,他都该立即回报主家才是,但此时却是不见踪影,在下大胆猜测,前往县衙报案的人,可正是这小厮?”
此人果然厉害,县令见无法隐瞒,也不再佯作怒色,只淡淡道:“那小厮发现命案,到衙门报案也是人之常情。不上衙门,难道要回报你康家之人,好给你们留出掩藏罪证的时间?”
站在公家的角度,自然可以说这小厮是正气凛然,但从康家的角度看,就是这家奴背叛主家了。这人背后是否受人指使,可还真是两说之事。
没想到自家还出了内鬼,得了管事准信的康三爷,脸上已是乌云密布了,他紧了紧拳头,冷声道:“这小厮竟背叛康家,反而指证家主,只怕没那么可信吧?大人可曾详查其证言是否属实?”
“他的证言,本官自然要查,眼下不正打算将康明义带回去一查究竟?”文清泽一甩袖子,神色坚定,康明义乃是头号疑凶,此番定是要带走的,“康三爷放心,若康明义乃是受人诬陷,本官定会还他清白!”
可康家是商贾之家,生意人最重信誉,若是康二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回衙门,即便日后查明,他是清白的,康家的买卖只怕也要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