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蓦地睁开双眼,像是瞬间从沉睡中被惊醒那样,心脏砰砰狂跳。
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知觉慢慢恢复,感到胸口难受沉闷,大脑才记起要呼吸,思想回归身体,回到正常的状态。
这里应该是一间医疗室,小岸坐起来,拔掉手臂上正在输液的针管,视线在屋内逡巡。
被锁起的装满药瓶的玻璃柜,小推车上那些常规的医用品,还有带着特殊符号的黄色医用垃圾桶,以及这张病床和输液吊瓶。
这种鬼地方竟然也有医疗室,也是挺让人惊讶的。
小岸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你醒了。”迈德平静的说,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长条面包,“吃点东西吧,虽然我只找到这个。”
“我怎么在这里?”小岸接过面包,她没什么胃口,“我记不起来了。”
“你自愿代替露比抽血,然后差点被无心草吸成人干。”
“……你不是说它改良了吗?增加了什么可持续性,不会逮着一个人往死里吸,”小岸掰下一小块面包,被它的坚硬程度震惊,只好放进嘴里含着,嘟囔道:“我说,不能给我倒杯水吗?”
迈德本来就正在找杯子,他是个很少生气的人,对自己的情绪管理非常严格,面对过各种超常识的意外状况,即使敌人的刀都要砍到脖子了,他依然可以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就是这样冷静自持的人,此刻默默捏了捏手指,忍耐道:“就算改良了,它也是无心草,生性凶狠毒辣,你偏要故意激怒它。”
迈德将水杯递给她,沉稳道:“即使你这样做,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并不是想对你的行为进行打击或者批判,只是逞一时之快,对大局不仅没有帮助,也许还会适得其反。”
小岸嚼那块干巴巴的面包嚼了很久,伴着水一起喝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了。”
“我最近总是想很多,尤其是关于起源这方面,人也好、事也好、这些乱七八糟的状况也好,为何会发生,其中是什么起到了关键作用之类的,”小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可我又想起一句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我只是想要个具体的东西去合理化这一切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我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无法构成一个合理的,令人能接受的理由。”
她抬眼看着他,目光灼灼,“我也曾怀疑,或许是我的问题,所发生的一切皆是合情合理,是我需要被纠正,是我的理解出现了偏颇,但又好像不是这样。”
迈德失语,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这熟悉的癫人眼神……啊,又一个令人头疼的麻烦家伙出现了。
“所以呢?”
小岸歪头一笑,比了个耶,“我得出两种结论,一种是,大家都错了,所有人都大错特错,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中途有没有变好,最后也不过是重复犯错,就像轮回。”
“另一种呢?”
“放轻松。”
“……”
小岸神色认真,“既然出生,就想做什么做什么吧,人生只有一次,我想做海胆。”
“啊?”
“想扎谁就扎谁,想扎哪里就扎哪里!”小岸眼底神色逐渐狂妄,“扎扎扎!扎他个心透魂凉!人就要做海胆!”
这家伙……精神还正常吗?唉,麻烦。
迈德总结了一下,心想:这不就是摆烂和破罐破摔?看来得给乌鸦打个电话了。人发癫了,赶快搞走。
年轻人,啧,想法太不积极。
“是吗,你高兴就好。”他接受地点点头,说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
“等等!”小岸忽然拽住他的外套,盯着他的眼睛,“有汉堡吗?”
迈德无语,“没有。”
“那可乐呢?”她跟着问。
“我会找找看,”迈德低头看了眼她的爪子,“可以松手了吗?”
“哦呜,不好意思。”
她乖乖撒开,偷偷将什么藏进了袖口。
迈德转身离开。
小岸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身份暴露的危机,她大口吃完面包,水也大口喝完,也不等迈德回来,就自己跳下床出去转悠了。
好像这里不是敌人的主战场,而是自己家里似的。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谁帮忙换了,现在是蓝色条纹的上衣和长裤,妥妥的病号服,她两手插在上衣兜里,踩着拖鞋宛如在后院闲逛。
她路过什么地方都要打开门看一眼,倒也没什么稀奇,都是些和恶心实验相关的恶心玩意儿,令人倒胃口。走至楼层尽头,金属电梯门眼前缓缓打开,她走了进去,扫了一眼楼层按键板,最高33层,最低负18层,小岸噗嗤一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18层地狱这么一说。
她还挺想去参观一下的。
电梯垂直降落,有一点失重的感觉,看着显示屏上楼层的数字不断减少,似乎连空气也跟着变得稀薄起来。
“叮——”
随着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冰寒彻骨的温度像死神带来的风暴,湮没了整个世界。这里冷的简直像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