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山南,国子学。 建筑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精美靡丽。 白墙墨瓦,曲径通幽,书香四溢,清雅高远。 莘莘学子,云集于此,往日都是书声琅琅、离合悠扬。 今日却不同。 啪啪啪的声音传出了国子学的大门,还伴随着“啊……啊……”的阵阵呻吟声。 众多学子都趴在木窗格上,有的还遮着一边眼睛,随着啪啪声一下下传过来,他们的心也在扑通扑通。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有的国子助教都跑出来大喊。 “这帮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这真的是斯文扫地啊……” 博士、助教、学正以及各种监生都被外头的动静吸引到了。 连续三十下啪啪之声,终于停了。 一群人拿着红木长板离开了。 地上躺着一人,一边抽泣一边呼喊:“冤啊……什么艳书淫诗,简直一派胡言,入你娘,你们这些莽夫又懂个什么啊……宋公……宋公,你就不为我说一句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国子助教一大早被毛骧的人拉出学堂,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打了三十大板。 这人就是瞿佑,此刻打他的人已经离开,他整个人还在懵逼的状中。 宋讷已经七十了,行动有些不便,当有学子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急忙赶来的,不过到的时候,都已经打完了。 “岂有此……理,真真欺人太甚,堂堂国子学的助教,被这帮恶徒无端殴打,岂……岂有此理。” 宋讷一把老骨头在寒风中不断颤抖。 此时国子监还叫做国子学,到明年三月份才改名国子监。 几個监生看到人已经离开了,才敢过去把瞿佑扶起来。 “师长可还好,这帮暴徒无法无天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扶着瞿佑,一脸的坚毅,眼神中却充满了仇意。 旁边一人则是连忙喊这年轻的后生帮忙:“方孝孺,先把瞿师抬回去吧。” 瞿佑一挥手,推开了几人。 脸上那一撇简短的胡须不断颤动,带着悲腔嚷道:“宋公,你能不能为我做主,要是不能,这事情就算是闹到曹国公那里,我瞿佑也在所不辞。” 国子学暂时是曹国公李文忠在兼顾着负责。 一般里面的事情都是宋讷解决的,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找到李文忠。 “走,老夫跟你一起去,他毛骧的人这般为所欲为,老夫早就想跟他们拼了。” 宋讷在几个学生的搀扶下,就要往国子学外而走,准备去找李文忠。 国子学这一下哪里还有人上课,都准备去找李文忠主持公道。 宋讷在前,瞿佑捂着屁股,在两个学生的帮忙下也跟着。 浩浩荡荡一群人出了国子学,这下引来整条成贤街的观看。 成贤街上商贩门店较多,人流也多,大家也都好奇是怎么回事,一问之下,才知道一大早有群人跑进国子学,打了一个助教,现在他们正要去曹国公府找李文忠主持公道。 “这帮暴徒我恨不得把他们扔秦淮河喂王八,去年宋师一家,可就都是死在他们手中。” 方孝孺跟着瞿佑旁边,他之前的老师是宋濂,去年宋濂因胡惟庸的案子,全家被诛,还是朱标和马皇后求情,才留了宋濂一命,不过今年五月也走了。 “方兄,现在可不能提这事,小心害了瞿师。” 一边连忙有人拉住方孝孺,让他千万别在这节骨眼提这事,反而会害了瞿佑。 听到这话,方孝孺才点头沉默了下来。 瞿佑忍着痛,这回一定要让毛骧给个交代,否则这件事闹大了也不怕:“我的诗,要是这般都说淫诗,那北宋柳七岂不是更加荒唐。” 瞿佑觉得自己写的还好,特别是对比柳永,柳永排行老七,又被人叫柳七。 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往前。 自然引来一大堆人围攻。 就在刚出成贤街时,有几个人匆匆忙忙从前面跑来。 “宋公、宋公,不好了。” 宋讷一个忘年交的好友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宋讷面前,看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不好了?”宋讷停住脚步。 “徐恢徐大人被毛骧的人抓入诏狱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刚刚喊着要讨伐毛骧,但听到户部尚书徐恢都被抓入诏狱,许多人一下就怕了。 “伯宏兄怎么了?” 伯宏是徐恢的字,宋讷跟徐恢两人经常在一起,便是常以兄弟相称。 来人接着说道:“说是跟胡惟庸有关。” 一听到这,宋讷都连连后退了几步,去年宋濂的事情历历在目,这要是跟胡惟庸的案子有关,那徐恢全家可就麻烦了。 “可有抓伯宏兄全家?”宋讷继续紧张的问道。 “这倒是没有,去到家中,只抓了徐大人一人。” 听到没有祸及家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瞿佑就在旁边听了这些,刚刚打他的人也是毛骧的人。 “宋公,我们还去曹国公府吗?” 瞿佑都有点打退堂鼓了,这要是被挂上跟胡惟庸有关,那可不止是打三十大板了。 宋讷还在犹豫,又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家主……胡翰公家中有人来讣告,胡翰公今早西去。” 来的人是宋讷家中的人,带来了胡翰的死讯。 胡翰本已辞归,三月前因身体不好,被好友与学生邀来京师治病,跟国子学的人多有来往。 “什么,仲申兄也走了。”胡翰字仲申,也就比宋讷大四岁。 瞿佑浑身一震,屁股也都不疼了,悲道:“长山先生怎走的如此之急。” 国子学的学子都跟着他们到了成贤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