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们了。”
伙计适时的送来了菠萝包,叶纯得救了。
她迅速的接过袋子,飞快地和冯诗雯告别,甚至顾不上自己露出了狼狈的仪态,这一刻,她只想逃走。
上车后,叶纯半垂着眼,眼圈发红。
“下次这样的事,少奶还是让我来做吧。”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叶纯的样子,她看起来精疲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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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餐厅的卫生间很粗糙,和当了二十年刑警的雷强一样粗糙。
他一边尿尿一边和顾臣君讲案子:“臣年的案子,现在大有重启的机会,当年的技术不够先进,但是受害人大腿上的精斑却也被监测保留,只是还没来得及锁定犯罪嫌疑人进行比对,臣年就……如今你到了港城,我看了你发来的资料,锁定的几个人都大有可疑,只要掌握对比后的证据,案件重启指日可待,你行动起来要快点,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有追诉期期限摆在那里的。”
雷强是当年顾臣年案件的负责人,当时他觉得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可惜还没展开调查,案子便被草草了结,其实也不能说是草草了结,有目击证人的证词,甚至犯罪凶器,证据链是完整的。
可是,雷强不信。
出于一位老刑警的直觉,他打算深入的调查,可是,几乎在一同时间里,发生了港商失窃大案,当时冰城的营商环境刚刚展开,上头非常担忧因为这次失窃大案,给城市造成负面的印象,影响后续的招商引资,领导高度重视,要求尽快破案,顾臣年的案子,就此封箱。
雷强是顾臣君在这世上最信任的长辈,他正值、爽朗,并深深的为他惋惜——后续顾臣君的案子,也是雷强经手的。
他锐利的打量着,微微低着头的顾臣君,他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谢谢你,雷叔。”顾臣君道。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雷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顾臣君的手腕,飞快地掀开了他的衣袖。
触目惊心的勒痕,殷红却崭新。
一刹那的凝固后,顾臣君抽回手臂。
雷强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君儿,是啥事让你又犯了病?”
顾臣君在冰城第一监狱服刑的时候,曾经有过严重的自残行为,他用自己的囚衣,狠命勒住自己的手臂,勒到血液不通,勒到手臂泛紫,勒到血痕殷红。
雷强得知后,曾经为他安排过心里疏导,医生说他有很强烈的负罪感和被遗弃后的自暴自弃,情绪上有很大的问题,顾臣君在催眠后和医生说,他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在他听说心上人结婚的消息之后。
他之所以还活着,是为了顾臣年的案子。
雷强看见顾臣君时就发现不对劲儿,他平时人是沉的,甚至是斯文的,那些叛逆和拧巴是被他好好收藏着的,但现在,那些反骨却忍不住要支出体外,把他吞掉。
阴郁的天才比阴郁的凡人更可怕。
出于对顾臣君智商的了解,雷强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君儿,小雯儿说你最近经常会见当年的那个女孩?叫叶纯吧?犯病是因为这个吧。”
顾臣君没有开口,只把目光望向窗外,雷强也没催促他,只是递给他一根烟:“来一根吧,咱俩去吸烟室。”
烟雾缭绕,雷强看不清顾臣君的脸。
烟丝被烧红,又迅速变成破碎的灰,顾臣君吐出烟圈,终于开口,与其说他是在问雷强,更像是在问自己:“我就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叶纯到底爱没爱过他。
她看起来在关心他,可又出奇的冷静,比如九湾的地就是叶纯权衡利弊后的主意。
她如果舍不得他,为何又在落魄当日立刻订婚,好像早有准备,好像多一天都让她难受。
顾臣君的思绪混乱,心里也乱。
长足的沉默让雷强感到不安。
他吸完了一根烟,又再点燃了一根,终于拍了拍顾臣君的肩膀安慰道:“君儿,快十年了,你得往前走,别再回头了。”
顾臣君还是没有言语,眼神却暗了下去。
雷强担忧的更甚,搬出了顾臣君最在意的案件:“臣年的案子,好不容易迎来了曙光。”
顾臣君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烟蒂被狠狠按灭,只留下吸嘴那圈暗暗的黄,七扭八歪的躺在烟灰缸里:“叔,我知道了。”
雷强看他终于有了些精神,才道:“你说你们这些孩子都怎么回事儿,你啊,小雯儿啊,都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雷强的目光瞟向远方,顿了一会儿又安慰自己一般说:“是因为臣年的案子一直没了结吧,等到都分明了,你和小雯儿也就都能往前走了吧。”
他声音失落:“但我们家小雯儿的路,改怎么走呢,君儿,你看在叔的面子上,真到那一天,你得照顾小雯儿,让她坚强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