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简单说了下苏家的情况。寡妇带着俩闺女,大闺女正是一年前被县长夸过的苏小花。
“厂长叫我小花就行,要是我娘去您家帮忙,咱也算得上远房亲戚。”
路长征对苏小花印象不错,会来事,有眼力劲,便顺口说道:“那也别叫我厂长了,叫大伯,以后咱就当亲戚处,正好我和我爱人在这县城没啥亲戚。”
苏小花语气立马变得更加热络,“那我家真是高攀了。”
路长征假装生气,“工农是一家,分什么高和低。”
苏小花顺竿爬,“还是路大伯觉悟高,我这嘴啊,就是快,脑子又转得慢,下回注意。”
路长征不在意地摆摆手,其实他被人说高攀,心里是有丝丝骄傲的,但不能把傲气摆在明面上。
“路大伯,您看,我娘来您家帮忙合适吗?做饭看娃,我娘都有经验,但麦熟前,我娘得回去。”
路长征再次摆手,“不用那么长时间,两个月就行,小花啊,您看这两个月的帮忙,咱怎么算。”他早看出来了,这个家,是大闺女做主,娘听话。
“路大伯都说了,工农是一家,给钱太见外,亲戚找大伯要点残次布指标,还不是亲戚间互相帮忙的事。买残次布的钱,侄女自个出,大伯可不能跟侄女抢。”
苏小花声音清脆飒利,说的话,路长征更是爱听。
不用往外掏钱就能成事,他当然乐意。
之前厂里按规定分到他头上的残次布指标,任职一来,从未用过,累积下来,随便这位小同志用,绝对用不完。
站在旁边已把娃娃彻底哄睡的李宝珍,偷听着,突然想到,大闺女出门前,好像进了躺里屋,说拿点东西,拿的应该就是准备买残次布的钱。
原来大闺女早就打算好了。
“路大伯,我还有个要求,想让我娘带着我小妹一起过来帮忙,主要是这几天大娘住院不在家。我娘单独在您家帮忙,怕厂里有些不安分的,舌头长的胡编乱造,再传出什么对您不好的闲话。咱都知道清者自清,但更怕瓜田李下不是,等大娘出了院,回了家,就没这顾及了,我娘一个人过来帮忙就行。” 提要求,当然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唠利弊,苏小花说得情真意切,还真有好心人好心肠,帮别人排忧的好心劲。
路长征当然知道苏小花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自个娘的名声。但人家就是能把话和台阶都递到跟前,只要他点头就行。
这事对他没啥坏处,苏小同志旁边的小女娃看起来也乖巧。
在路长征点头后,该谈的事就谈完了。
人家大厂长也忙。
苏小花也不赖着攀交情。
人得知进退。
今个李宝珍就算正式上岗了。
江大川带路,先把抱着厂长孙子的李宝珍和小兰送到厂长家,又交代了一番。
厂长家在厂区后面一排平房那,不是乡下那种土房子,是红砖垒的,里面水电齐全,还宽敞。
共三家院子,厂长和俩副厂长住在这。
苏小花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纸包,然后把包袱留给了娘。
跟着江舅舅往厂区仓库走时,苏小花把手里纸包往江舅舅手里塞。
江大川推搡道,“午饭吃了,不饿!”
苏小花叹气,“也许江舅舅是看不上我娘的手艺吧。”
江大川哪里还好拒绝,接过纸包后,拿出包子,吃了一口,就后悔了。该让小花多给他拿俩包子的。还没尝够味呢,仨包子没了。
见江舅舅十分遗憾的表情,苏小花安慰道:“下回我再来,直接送和好的馅,在乡下,白菜萝卜什么的,又不花钱,江舅舅也能吃到刚出锅的,我多送点,让舅舅吃个够。”她要是直接送一堆包子,江舅舅肯定不收,面粉太金贵。
江大川嘿嘿笑,没拒绝,对小花的好感,蹭蹭蹭往上升。太多人在知道他是厂长助理后,对他过分恭维热情。之前和苏小花虽因姐姐的关系,勉强认识,但没真处过事。今个真交往起来,只觉得舒服。
这孩子太懂拿捏分寸了。
小花要真是他外甥女多好,能干贴心,最重要是聪明,驻山屯困不住这孩子,小县城也装不下她,这姑娘大有前途。
很快,到了仓库口。
进去后,苏小花确实惊了惊,太大了,一排排木架子上摆满了成卷的布料,光走完留出的过道,都得花上十几分钟。
江大川带来的人,用的还是厂长的指标,库管马大爷当然不敢怠慢。
瘦麻秆似的马有钱有点驼背,走在最前面带路,和苏小花说话时,又有点讨好,专门扒拉出那个毛病小,质量好的,颜色亮的,让苏小花挑。
跟在后边,一言不发的江大川根本不担心老马会给小花使绊子。
看现在老马点头哈腰这样,就知道真把苏小花当厂长实在亲戚了。
这老马最势利眼。
之前他来买残次布时,一个态度。
她姐用姐夫的指标来仓库买残次布时,又是另一个态度。
后来,老马知道他和他姐的亲戚关系后,立马又变了态度,还在他跟前卖好,说什么上回你姐来时,我给她选了块好布。
要是哪天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