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虞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既想问师父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也想问闻云弦怎么样了,昨夜在主峰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
韩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幸亏发现得早,这个魔心者还没来得及作恶。之前门派内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魔气,就是这个魔心者无意间引来的。
“这些魔气反而暴露了他。”
“师父......”慕无虞艰难开口:“昨夜就是他......在主峰大殿吗?”
“是啊,这小魔头还抵死不认。”韩长老轻哼一声,“那阵黑紫色魔气就是他控制的。爆发那么多魔气,想来他吸收魔气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慕无虞渐渐握紧双手,“他......还活着吗?”
“活着。”韩长老面露不悦,“这种祸害多活一天,我就难以心安。等一些事情问清楚后,他就该......”
慕无虞深吸一口气,打断师父:“但他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吧?我之前无意间看过记录的弟子旧事,他在父母双亡后就进入昆仑了。就算他是魔心者,他也是无辜的,更不该死!”
“住口!”韩长老站起身来,他狠狠斥责道:“胡言乱语!魔心者不该死?非要等到他们杀光一个镇、一个城才该死吗?等他们破坏封魔大阵、放出更多魔物后,才该死吗?”
韩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徒弟:“你任性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偏袒魔头!”
“给我滚出去,在自己房间面壁思过一个月!”
慕无虞脸色苍白地走回弟子苑。
她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闻云弦练剑的样子、微微一笑的样子、藏着话的样子......
脚步一个踉跄,慕无虞跌落在小路上。
她垂着头,盯着眼前冒着绿草的土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聚积。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闻师弟活下来呢?
*
深夜,月黑风高。
慕无虞怔怔坐在树林里的石头上。
这是她初次遇见闻云弦的树林,一如三年前葱葱郁郁,而她却感觉恍若隔世。
慕无虞白日里去求见过掌门,但却没能见到。
那时,晏行雪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惨白脸色,他摇了摇头:“师父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之时,晏行雪却没像平日一样冷言冷语。
慕无虞无意识地握紧手掌,手心的刺痛感让她回过神来。
对,她不能再发呆了,闻师弟已经被关入寒铁狱两天,性命危在旦夕......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细细盘点能想出的计划——求师父、掌门,都行不通;昆仑只有剑尊能在掌门前有对抗之力,但剑尊之位已经空置五十年了;闻师弟父母双亡,之前是外门弟子,也找不到相助的人;其他门派也不会反对昆仑要杀死一个从没做过恶的魔心者......
慕无虞的心越来越沉。
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一定还有法子,别放弃。”
是了,还有一个法子。
一想到那个办法,慕无虞就有些头晕目眩——她作为一个拜在昆仑的长老弟子,今天决定劫狱,即使那意味着背叛昆仑、与人人喊杀的魔心者为伍。
但她没法不管,因为她知道闻师弟没错,更不该死。
慕无虞深吸一口气,打开乾坤囊,仔细检查她傍晚时候打包整理的符箓、阵法、法器。
这些东西,够她闯入留有开山祖师爷剑意的寒铁狱吗?够她打败守狱的师兄师姐们吗?够她在师父和掌门的力量下带着闻师弟逃走吗?
......慕无虞几乎要窥见自己的结局了。
她慢慢摇了摇头......不行,她自己不能先胆怯。
突然之间,比昨夜还要明显的波动震荡出现,连树林中的树叶都飒飒作响。
下一瞬间半圆的护山大阵亮起,整个昆仑派的众多山峰上空缓缓流淌着半透明的古老符文,几乎照亮了门派内所有地方。
又发生什么事了?!
慕无虞站起身,一阵带着冷冽寒意的魔气就突然出现在林中。
她抽出剑警戒地望过去,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少年从半空中跃下。
慕无虞有一瞬间的怔然,她不可置信问道:“师弟?”
少年脸上带着不少伤痕,浑身凛冽魔气比杀意更甚,但在看到慕无虞那一瞬间,只剩下不比她少一分的愕然。
闻云弦缓缓开口,声音却嘶哑地不成样子:“师......姐?”
此时一阵巨大的钟声响起,却十分急促,连敲三下。
慕无虞神色一变,语气焦虑:“你怎么逃出来的......算了别说了,你快走,马上就有很多人来抓你了!”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装满所有物品的乾坤囊,塞到闻云弦手中。
慕无虞在握住闻云弦的手时,才发觉少年的手冰凉地像昆仑山顶的雪,她心中一痛,“你从寒铁狱逃出来就跑啊,还来这里干什么!”
闻云弦心中那根紧绷了两天的弦,此刻却突然松弛下来。因为师姐没有开口问他为什么要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