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长勺殽(yáo)用鱼凑出一句遁词,却只引得鳠(h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说: “猫头鹰的勇士,你知道大湖里面,有着可怕的妖怪吗? 它们的样子像是鱼,却会咬死任何接近它的活物。 根据部落里的传说,我们的祖辈曾经住在大湖旁边,以捉鱼为生。 后来有好些人都被怪鱼咬死,根据巫师的占算,我们才搬到山里居住。 现在,你还要说大湖里面的鱼,是可以相处的吗?” 长勺殽连忙换了个话题: “鱼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这一带的野牛,我却是非要试着相处不可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些野牛非常凶猛,每次遇到它们,我们部落都要出动全部壮实的男子去捕杀!” 面对鳠的提问,长勺殽此刻竟是一言不发了。 相土驯马,王亥服牛,每位殷商族人都知晓这两个典故。 问题是,如果自己把祖先的事迹告诉这个女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驯化野生动物的心得,这可是当初让商族赖以壮大,一举击败夏朝的关键,属于不传之秘啊! 这时候,远处的地面,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脉搏。 不是地震,却又胜似地震。 鳠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啊,野牛群来了!” “这是邢丘城里面,那些野牛最多从城外经过,不会进来的。”长勺殽安慰道。 下一刻,他却仿佛想通了什么,连忙驾车向西门奔去。 长勺殽向鳠询问说:“你的兄长要去哪里?” “大哥他们,这时候应该在北边的市集吧……” 殽竭力让自己的车驾,避开沿途的惊惶路人,没过多久,已然来到邢丘的西门。 他让鳠下了车,往城楼而去,同时吩咐几个正在站岗的士兵:若是冲撞了他的客人,一律斩杀。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前,你都不许离开这里,知道吗?” 鳠点了点头,目送长勺殽再次驾着马车,往城北方向飞奔而去。 长勺殽来到邢丘北门,果然看见黑岩一行人。 他这次倒没有跟黑岩寒暄什么,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瑿(yī)啊,我听说你们爊(āo)方,能够将大批野牛驱赶到土坑之中。我现在向你虚心请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将办法相授呢?” 黑岩摇了摇头:“猫头鹰的勇士,我们部落以捕捉野牛为生,所以驱赶野牛的技巧,我们不能外传。” 听到这番话,长勺殽忽然想起来,之前他自己对于鳠的提问,似乎也有同样的心态。 他不禁苦笑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难得一场偶遇,我却是不晓礼义,成了妄言之人。” 东迁以来,长勺殽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成批成群的美洲野牛。 三年前修建亳(bó)攸城墙的时候,某天夜里倒有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牛,一头撞在木栅栏上面。 等到人们赶到附近,那野牛早已经拔出牛角离开。是因为先公显灵解说,众人才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 从那之后,野牛就消失在商朝人的视野之中,直到现在。 至于雷翰晨自己,倒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美洲野牛主要生活在北美大平原,现在虽然因为整个H-A-C-2023号蓝星的平均气候比较湿润,部分野牛偶尔会穿过洛基山脉,到达太平洋海岸这一边。 但这只是偶然,迁徙的季节一到,这些往外多遛了几圈的野牛,就又会回到山脉的另一边。 也是长勺殽走狗屎运,竟然让他碰到在加州原野郊游的一大群野牛。 真不愧自己当初在这小子的梦境里,提前播放了鳠的身影啊。 至于黑岩为什么不肯教,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每年跑过来的野牛,总共也就那么些,如果告诉长勺殽怎么驱赶野牛,将来岂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不晓得其中内情的长勺殽,继续说道: “瑿啊,我并非想窃取爊方的猎食之道,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有性命之虞,我宁可自己一个人冒险,也不愿意让你们也陷入险境啊。” 长勺殽的话,一半是真心,因为黑岩等人既不会驾驶马车,邢丘城内,也没有多余的马车给这些人装备。 至于另一半心情,则是害怕让黑岩成功驯化野牛,毕竟他认为,先公和攸侯的期望,必定是要由商族人亲自完成的。 而他,就是其中一名商族人。 “猫头鹰的勇士,你在说什么?我们驱赶野牛的办法,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因为我们只会让最好的猎手来做!” “但是,尔等之所以驱赶野牛,主要是为了杀死它们,是这样的道理吧?” “没错,”黑岩一脸惊讶,“除了杀死野牛,难道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 “有。你可知道,这两匹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很好奇。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动物,愿意被人类(Aptos)用一个木架子挂在身上,它们却不会挣脱这个架子,然后逃跑。” “这是因为我的祖宗,相土驯了马。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野牛引到邢丘城里面,然后活捉它们。只有这样,接下来才可以服牛。” “啊,猫头鹰的勇士,你真是疯了!”黑岩忍不住嚷嚷起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长勺殽坚定地说,“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先公对我们有很大的期望,只有在神土大陆再次驯化牛只,我们才能让太子安全到达,巩固殷商的社稷。” “唉……”黑岩叹了口气。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