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攸侯喜的要求,攸雍向众将领讲起了他这一年的从军经历。 牟(mù)殽(yáo)和瑿(yī)身为北路军的人,听着这些已然随风远去的回忆,自然是各种长吁短叹、感慨万千。 最初出征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只不过参与了一场大型的狩猎。 谁知道,阴差阳错之下,最后竟然打成了真正的战争。 至于南路军的将领们,听到高天原之战的前后经过,希望投入战斗的心情,反而变得更为强烈。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科罗拉多河口这一带并没有下雪! 因此这些将领并不需要害怕,在雪地里战斗,让士兵们冻伤甚至冻坏了脚! 听完自己儿子的讲述,攸侯喜竟是一言不发。过了片刻,他才让所有人一并离开营帐,却把牟殽和瑿留了下来。 “殽啊,”攸侯深深地叹了口气,“孤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生性顽劣。如今他不仅诓骗大王,而且还将尔等的汗马功劳据为己有。 他这样当着尔等的面自吹自擂,将来孤率军回到暮歌城之后,又该怎样面对国人们的议论和目光呢?” “相国,您误会了!其实公子并没有欺骗您,甚至他还略去了自己的不少事迹没提……” “是啊,猫头鹰酋长,哎!我黑岩以天神的名义发誓,小小鹰没有对你撒谎!” 于是,两人又纷纷向攸侯喜说起,他们这一年来的从军感想。 攸侯喜这次听得目瞪口呆—— 你们说的,是,是真的? 是那个顽劣的雍? 他,真的是我儿子么? 让两人退下之后,独自坐在营帐里的攸侯,沉思了大半天。 然后,他派人把攸雍单独叫进营帐。 “父亲……” “尔不必多说。” 攸侯喜摆摆手,制止了准备继续劝说他改变主意的小儿子:“为父从殽和瑿那里得知,尔当初是独自骑着白牛,赶去加入北路军。 莫非,尔已经知道如何驯服神土大陆的牛只了?” 攸雍回答道:“父亲,小子雍并不懂得与其他野牛相处。 只是冥冥中突然感觉到,被圈养在邢丘城郊的这只白牛,能够和雍心灵相通而已。 雍取得王命之后,赶去邢丘城外,然后发现自己果然能够随意驾驭此牛,而不受到它的残害。” “可惜……从尔的奇遇来看,尔应该是蒙受着先公的保佑。若是尔能够真正掌握服牛的技巧,我们大邑商就可以变得更为强大了啊!” 攸侯喜发出这番感慨之后,随即又对攸雍继续说道: “既然尔反对孤的决定——让全军留在这里过冬,那么尔有什么好的建言?” 于是,攸雍指着铺在小桌上面的行军地图,向父亲讲解起自己的想法。 他从其他将领们的口中得知,这一年南路军之所以无甚进展,主要是因为皿(mǐn)方的“游击战”。 当初攸侯喜打算水陆并进,沿着殷海之滨一路南下,陆军建立营寨,然后让水师负责运送粮草至此。 这本来是个好主意,但有另一件事,攸侯却始终蒙在鼓里。 当初雷翰晨讲解地形、攸侯喜在巾帛依样描出了下加利福尼亚半岛(Baja California peninsula)的存在之后,便把地图放在一个木盒,秘藏在自己房间。 因为贪玩与好奇心,攸雍偷偷从攸侯喜房间取出这地图来。谁知,他却不慎让地图的一部分边缘被火烧毁! 攸雍赶紧找来新的巾帛,把剩下的地图重新再描画一遍,然后放回木盒里。 直到决定出兵征讨七夷之前,攸侯喜才再次取出这份地图,作为行军布阵之用。 此时他早已忘记,在科罗拉多河口以西,还有一个下加利福尼亚半岛…… 南路军进入皿方境内之后,全体将士才意识到地图的错误。因为漏算了这个半岛,水师必须再绕行一大圈,才能把粮草运到营寨! 至于皿方,则利用这里的地形,跟殷商军队玩起猫与老鼠的游戏。 每当南路军率军向半岛前进时,皿方的原住民便纷纷扛起独木舟,往加利福尼亚湾逃去。 而当南路军扑了个空,回到营寨的时候,皿方又悄悄回到原来的营地附近。 就算南路军把水师调过来一并围剿,也没有用。 因为下加利福尼亚半岛的南北长度有两千里,仅仅用一百艘殷商木船,既不可能直接彻底封锁皿方海路交通,也不可能及时赶到指定海域,跟皿方的独木舟作战…… 因此,南路军只得派出一部分兵力,驻守在科罗拉多河口,主力则往东攻打陶方。 至于水师,就继续往南边行驶,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半岛的尽头绕到东边来…… 一年下来,虽然成功将陶方各部落全数收服,但皿方、匠方以及更遥远的棉方,他们就都无暇顾及了。 “父亲,小子雍认为,还是应该采取水陆并进的办法清剿皿方。” “孤之前已经试过这样做,不过那些夷人狡猾得很呐!几次进剿下来,王师除了白白损耗粮草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请您先听雍说完。南路军之前作战的行军路线,以及夷人逃窜的方向,儿臣已经从诸位将领那里得知。 您在这里筑营建垒,是正确的做法。如今陶方已经平定,棉方诸部远在山谷深处,其他五夷被剿灭的事情,应该还不会很快就传到那里。 因此我们应当把握机会,重新往南边进军,一路修筑营寨。与此同时,让水师继续南下,绕过海角。 待夷人再次乘舟返回营地之际,便是王师一举平定皿方的时候!” 攸侯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