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安郦接到宫里的消息。萧拂这几日喜欢一个塞外美男子,还封他为才人,赏赐众多。别看才人位份不高,这可是新帝后宫第一个有名分的妃嫔。
皇帝虽是女儿身,名义上却是个男皇帝,所以后妃等级还是按照从前的惯例来。
安郦知道后,气得摔了最喜欢的砚台。他知道,这是萧拂在表达对臣子手脚伸的过长的不满。但他也知道,萧拂既然没有明着惩治他,这点事便如他所料,没放在她心上。
萧拂,福福,你可知,你的一言一行,都足以让我辗转难眠,昼夜焦灼。
接下来的一个月,安郦发现自己猜错了萧拂的心思。她的重点或许不是敲打他,而是有别的图谋。
那一个月中,后宫的动静比较大,连续有八人受封,风头最劲的封了容妃,代掌后宫。
一时间,臣子们又活跃起来了。先前他们心知肚明,上头坐着的是个女皇帝,并不敢也不好催着她广纳妃嫔,如今么,他们纷纷上折,请求立后。
可这么个女扮男装的皇帝,怎么个立后法,就很值得玩味了。萧拂压下所有奏折,无人能猜透她的心思。
安郦得到的消息比大部分臣子更详尽。
男子被封妃,好些人家视为耻辱,那位份最高的容妃家里就是。容妃出身清流世家,族中也有不少人在三四品官的位置上,听说那些当官的族人最近臊的不好意思出门,甚至想要将容妃从族谱除名,还是有清醒的族人说这是打皇帝的脸,万万不可,这才作罢,只是他们在任何场合,都羞于说起容妃。
容妃此人,才华横溢,容颜俊美,也曾参加过殿试,却表现平平,转头进了萧拂的星月殿。
萧拂的后宫不同以往,男妃们有了名分,光明正大地自由出入宫廷,去替萧拂办事。与其说星月殿是萧拂的后宫,不如说是她在朝堂之外组了个小朝廷。从前还遮遮掩掩,如今干脆放到明面。
萧拂后宫有位份的男妖精们分别是:
容妃,代掌后宫,替萧拂管理私库;
显昭仪,容妃的副手,很有经商天赋,管着萧拂民间私产;
云昭容,萧拂的军师,没有实权,但遇到疑难杂事,萧拂总是会询问他的意见;
谢才人,这位长相平平,连才华都很一般,位份也不高,却和谢惠光是堂兄妹,握着监察司,是萧拂在民间朝堂的另一双眼睛;
喜才人,出身江湖,武功高强,正逐步替萧拂遥控江湖势力;
刘才人,为人像个棒槌,曾经待在太医署令郁郁不得志,如今以才人位份独居一宫,潜心研究医理,不争宠不揽权;
星才人,就是最早有位份的男妖精,也是唯一一个完全靠美色博得萧拂欢心的男人,能歌善舞,爱说爱笑,容貌堪称绝色;
高尚宫,身份来历不明,据说是被萧拂看重强抢进宫的民男,据说他手握着皇家隐卫,还据说他是萧拂民间的竹马。这人脸上戴着面具,很低调很神秘,除了萧拂,宫中没几人知道他的真容。
高尚宫也是唯一一个在安郦潜进星月殿里看他们用膳时,望向后窗的人。那时候的高尚宫,抬头的瞬间突然就笑了,眼中的笑意像是雪山顶上看到的落日,让安郦心头一突,有莫名的熟悉感。安郦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高尚宫毫不犹豫拿起筷子,如常用餐,吃得还不少。
另外还有个拒绝被封位份的男人引起了安郦的注意。他叫花亦言,长相如他的姓氏,灿若桃李,性格极其温和,是星月殿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众人都愿意听他的话,有什么矛盾不敢闹到萧拂面前去,也都是他化解。就连容妃,也喊他一声言哥。他还肩负着替萧拂选拔民间干才的使命,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不在皇宫。
安郦翻看着名单,赫然发现他欣赏的好些个官员都是花亦言寻访到,并安排进六部的。
安郦表面不屑,那些男妖精,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女人封妃很荣耀吗?实际上他很羡慕他们,他们有名有份,而萧拂给他的位置,只在朝堂,不在身畔。这是看重,也是疏远!
那天在飞龙殿短暂的亲密,就像是安郦做的又一个梦。安郦走出飞龙殿,走出皇宫,萧拂就又远在天边了。
安郦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直在让人寻找袁先生一家。
那天飞龙殿的点点滴滴,无数次在安郦心中回放。安郦猜测,萧拂怕不止是不想生孩子,她应该压根就没想真正嫁给谁,一心扑在山河社稷上。但是嘛,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想怎么样,最后就一定怎么样的。
袁先生身为萧拂敬重的长辈,若是他过问萧拂的婚事,哪怕萧拂是皇帝,也得慎重考虑考虑。当年袁先生没有阻拦萧拂追求他,如今若他表现好,请袁先生从中撮合一二,也非难事。
几天后,安郦意外得到一个消息。
当年他拒绝了萧拂后,萧拂并没有立即回京,而是带着袁安知,跑去了塞外江南。那一年,乌突族侵边,平襄内外没有一处是安宁的。萧拂带着袁安知懵懵懂懂地闯入了战场,萧拂被袁先生及时救下来了,袁安知却遗落在战场上,在马尸肚子下待了三天。等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无悲无喜,像个木头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