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更多,这一拍,全身都黑了。
“晏竖,带她去洗一下。”
洗过后,晏时禧跑着走到晏时牧面前,把今天得来的好东西从耳朵上取下来,举给他看。
“哥哥,你看,这是封姑娘送给我的,用来暖耳朵,可舒服了。”姑娘的牙齿漏风,说话时口腔里凉飕飕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晏时牧转头看向她,“封姑娘,什么封姑娘?”
就见晏时禧洁净的小手指了指他腰间坠挂的香袋,又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暖耳套,解释道:“就是哥哥说给你做香囊的人,她也帮我做了这个。”
“她来我们家了吗?”他问。
晏时禧点点头,揪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对呀,她在教阿娘刺绣。”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晏时牧如箭一般奔了出去,扬起一股凉风,吹乱了小姑娘的发。
晏时牧的速度极快,穿过长廊直奔侧院。
踏进冉月阁之前,他停在院门外,握紧拳头,下颌处青筋暴涨。
顿了一下,他咬下牙关,踏步走了进去。
见到后院的世子爷,一路来的女使丫鬟纷纷行礼。
等晏时牧从她们面前经过,一走出视线,女使们交头接耳起来。
“世子怎么来冉月阁了?”
“老爷不是不让世子来吗?”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大夫人。”
“……”
几个丫鬟喁喁低语片刻,瞧见送走封姑娘的吴妈妈从远处过来,忙问道:“吴妈妈,世子来了。”
一人问:“我们要去告诉大夫人吗?”
听到世子来了冉月阁,吴妈妈吓得崴了下脚,丫鬟们扶着吴妈妈去廊上坐着。
吴妈妈叹了口气,“先别去告诉大夫人。”
大夫人最近专注礼佛,不喜人随便去打扰她,等看看世子会不会做什么事再说。
想着,吴妈妈便靠近院子里,往屋里挪了过去。
屋子里,宋娘子坐在暖炉旁绣着花,方才跟着封云初学了一阵,她也就会了个十字交叉法。
封云初走前给她画了朵花,花上仔仔细细写着下针的序号,一目了然。
她照着上面绣了两针,被突然打开的门惊了一跳。
“咳咳……咳咳……”
外面的人一下冲了进来,来到她的身旁,宋冉仰着头,被他携来的凉风呛得咳了好几下。
“姨娘,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心学刺绣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讥讽,声音压得低低的。
好几年未见他,如今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宋冉欣慰地笑了笑:“你长大了。”
晏时牧没有心思与她追往惜旧,蹲下来,与她平视,在宋冉的眼神里,她看不出任何感情,就像一开始,他不知道她的目的一样。
他猛地伸手,快速掐住她的脖子,直直往床头撞去,“你不要耍花招,说,你想对她做什么?”
喉间猛烈的力道让她几乎窒息,头部传来凛冽的疼痛,幸好床头枕着一个软包,才没有受伤。
“世子,你在说什么,我对谁耍花招了。”
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喉间的手已经被放了下来,宋冉扶着床头剧烈咳嗽起来。
“绣花阁的封姑娘,你叫她来做什么?”晏时牧退后了两步。
咳了几下,宋冉觉得自己在生死边沿走了一遭,身体感觉重如千金。
“我没有,我叫封姑娘是想跟着她学刺绣,我听说,京里好多人都喜欢封姑娘的刺绣,我便也想学一学。”她说。
她早就听说,晏时牧在京里与人合伙开了绣坊,她也知道就是封家绣坊。
封家绣坊的刺绣与别家不一样,春天的时候她还穿了那件云衫,确实很不错。
但她这次请封云初来,真的只是为了学刺绣,她没有什么恶意。
可她也知道,晏时牧是不会相信的。
早在九年前,晏世子就已经恨透了她。
只见听完她的话,晏时牧扯着嘴角笑了,他笑得那么无力,笑得那么大方,转而又指向她,恶狠狠道:“刺绣,宋冉,你不配学刺绣。”
说完,晏时牧出了屋子。
门外响起女使丫鬟一声声“世子”的声音。
他应该是走得很快。
宋冉斜支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一下,两下,手臂一再滑落,她重重摔在地上,脑袋撞到木床上,嗑出了一口血。
吴妈妈走进来正巧看到宋冉吐出血来,忙过来扶起她。
宋娘子拢了拢衣裳。
这个冬天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