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丫鬟的茶,她轻轻抿了一口,质问道:“世子,云初今日前来,想问问,您已经决定好要吴家绣坊的刺绣了吗?”
对面的人墨眸一睁,喝茶的姿势停了下来,“嗯?听谁说的?”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说您已经定了吴家。”
茶盖在茶杯上嗑出响声,晏时牧抬首瞅了眼晏横。
晏横生怕波及到自己,双手在身前摆了摆,否定道:“世子,我可不知道这件事。”
晏竖站出来,“怕是那吴家老板以为世子您把刺绣留下,就是承他情要定下的意思,可能是吴家老板自己误会了。”
晏时牧笑笑,手中茶杯一搁,笑道:“是,我可没有定下谁,我说过,不到最后一日,都还有转圜的可能,谁成谁败都未可知。”
既然没有这样的事,封云初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因着这件事她忙慌了几日,连着大半个月都不曾好好休息了。
得到晏时牧的承诺,她也就不打扰了,她来这里就想要一个肯定。
送走封云初,晏时牧转头对晏竖说:“你去屋里,把吴家绣坊送来的绣作拿回去。”
没有他的命令,怎么敢在上京随意编排他定的规矩。
晏竖双手一恭,“遵命。”
“还有,”晏时牧叫住晏竖,“告诉所有人,第二幅绣画吴家绣坊也不要参加了。”
不能参加第二幅绣画,吴家绣坊就失去这次竞选的资格,想必以后再上京刺绣行业也不好过。
晏竖领命走了。
离第一幅绣画截止时间不多了,封云初今日能来这里,定是慌乱极了,不知她家里那些人完成得怎么样了?
他拍拍脑袋,有点懊恼。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大意,出了这么个难题给她。
她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这么质问他。
只希望封家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到时候他想放水也要有的放。
从时安涧出来,路过冉月阁,封云初在路上停了一下。
宋娘子没有挨过这个冬天,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晏时牧没有提起过宋娘子,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没有。
或者说没有误会,不需要解除。
她刚要走,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封姑娘,留步。”
是吴妈妈。
吴妈妈手上牵着宋娘子的女儿晏时禧,小姑娘人小,步子快,看到她,两三步跑了过来。
“封姐姐……”小姑娘嘴里喊着。
封云初停下来等着,生怕她摔着,又往前挪了两步,接住了她。
小姑娘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喊道:“封姐姐,你看,哥哥把你绣的暖耳套给我了。”
她侧首一看,晏时禧耳朵上的暖耳套果然是一朵荷兰花,是当时绣给晏时牧的。
“你怎么叫我姐姐啊?”
宋冉只比她大十岁,这个辈分问题她还没有弄清楚。
小姑娘咧开嘴笑,“佳悦姐姐这样叫你,我就跟着叫了,哥哥也说叫你姐姐。”
既然晏时牧都这样说,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吴妈妈从后面走来,拿来一个信封子,递过来,“封姑娘,这是娘子留给你的,说是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教她刺绣,她很开心。”
封云初接过信封,“娘子走的时候,世子来看过她吗?”
吴妈妈猜测夫人把事情告诉了封云初,也不掩饰,她摇摇头,“没有,世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来冉月阁,姑娘被送到夫人那里,世子就去潇月苑找姑娘,老爷有时候会来这里看看,我一个老婆子,跟着娘子在冉月阁待了快十年,不想挪窝,给老爷申请留在这里做一些打扫的活……”
说着,吴妈妈想到晏时牧交代的事,转了话匣子,“对了,封姑娘,世子想请你为禧姑娘做一些春衣,您现在方便量裁尺寸吗?”
伤感的话在喉咙间转了一圈,咽了下去,封云初应道:“好,我们去屋里量一下尺寸。”
牵着晏时禧三人进了屋。
冉月阁还和刚来的时候一样,吴妈妈很爱护这里,地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摆件位置都与原来一样。
晏时禧有时候想娘亲,也会来冉月阁瞧瞧。
裁量完尺寸,向吴妈妈告了辞,封云初便回了绣花阁。
她把晏时禧的尺寸拿给阁里的绣娘,让绣娘们去做,自己坐在桌案前看宋冉留下来的信。
宋冉的信很简单,写的是感谢她的话,感谢她在最后的日子教她刺绣。
除了这些,宋冉还留下晏时牧的饮食习惯,和他的爱好。
她不懂宋娘子是什么意思?
宋娘子不会以为她喜欢晏世子,用这样的方式去讨好晏时牧吧。
她可没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