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暖气开得很足,许初推开家门又重重关上,只觉得气温高得让人有些烦闷。
她把大衣脱下来,随手扔向沙发,很没姿态地往上一躺,还滚过半圈。
胸腔里咚咚响个不停,许初想自己肯定是气的。
刚才她在车上问出那句话,本来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但没料到的是,言冽竟直接承认。
“是,所以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有什么误解。”
言冽紧握着方向盘,下颌因为克制而紧绷着,讲出的话却没有半分犹疑。
许初猛地转过头,去看前座的男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确对你有好感。”言冽又重复道。
今日天气明明不错,从车厢向外望去,能见到远处十分稀薄的云层,目光所及,还出现了几颗很淡的星星。
可看向路面,马路上车流量大,尾灯层叠着聚到一起,灯光深处都泛起隐约的雾气来。
让人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该如何而行。
许初听见自己冷哼一声,情绪比话语更先一步冒出来。
她本来正抓着手机,烦躁到指腹不作响地敲了几下屏幕:“这话如果几年前听到,或许会开心得不能自已。”
“但你早该清楚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从你当初毫不犹豫拒绝我的那一刻开始。”
夜风涌动,这瞬间有许多画面纷繁地掠过脑海当中,许初想到当初那个不顾一切又狼狈逃开的自己。
历经多年,人的记忆其实有限,一些具体的影像很难全部回忆起来。
就如同现在,那些纷涌而至的景象又模糊地消散。
思想也因此麻痹,让她险些忘记曾经在言冽面前跌了怎样的跟头。
现在他一句轻飘飘的喜欢,居然就想着把从前都一笔勾销。
许初曾经郁积于心的悲伤,挣扎和羞愧,都在此刻共同转化为尖锐的话语。
“言冽,我现在还当你是朋友,就别做没必要的事,不然,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言冽沉默良久,内心浮起怅然若失的一阵叹息,他根本别无选择,但也没因此对许初有半分埋怨。
毕竟,先一步将人推远的,正是他自己。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接近小区门口,许初早就准备好,在车子堪堪停稳的一瞬就打开车门跳下来。
没回头地讲了句:“辛苦了,路上开车慢点。”
她脚上像踩了风火轮,又一次萌生了想要赶紧从言冽身边离开的念头。
等真到了住处,才陡然意识到,哪怕时至今日,自己的情绪仍旧受到言冽左右。
所以生闷气,所以瘫在沙发上。
许初本来只是随意一看,虚着的视线逐渐聚焦,注意到身边茶几上凌乱摆放的几张纸。
上面有她的字迹,是写过几段的歌词。
那首以言冽为原型的歌,先前的这段时间里,曲子她已经基本敲定,目前正在作词的阶段。
最近家里随处可见草稿纸,有时候灵感来了她就写上几笔。
现在脑子却是晕乎乎的,见到那些字符就觉得头痛。
即便是早有预料,许初还是没办法对言冽的话产生和解的念头。
以至于做到平淡拒绝都没有办法,反而夹枪带棒地讲了一些难听的话。
才刚跟言冽发完脾气,这首歌还能继续制作下去吗……
许初还躺在沙发上,胳膊伸过去,几根指尖摸索着,总算是夹到一张纸。
她举到眼前,看过上面的字,很潦草,还因为纠结遣词造句,有过不少划动的痕迹,可是废了自己不少脑细胞。
对啊!许初忽然醍醐灌顶。
就算真跟言冽有什么关系,写歌可是自己的事业,干吗要因为一个男人而受到影响,把这个即将完成,付出了不少心血的作品丢下。
不仅是浪费,还会非常地对不起自己。
还不如更加努力,早早地写完这首歌,就当是和言冽之间的事也了了。
她蹭地一下从沙发站起来,脑袋因为动作迅速而有些眩晕,扶着头侧揉了两下。
洗澡睡觉,明天精神满满地工作。
*
于是接下来几天,许初每天都跟着工作室上班的时间,按时去打卡,泡在自己的工作间里。
录音制作的老师也重新联系了,要将完工的时间提前,就为了能更早听到这首歌。
连本来在三月初一发的那首歌都延缓下来,准备上这首。
齐曼接连见到许初好几天,都有点不适应。
终于在某次前台相遇时,忍不住打趣:“我们不会是换老板了吧,你是不是破产了,把工作室卖给别人,成了打工人。”
“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这么勤奋,你们应该开心才对。”许初朝门口拎着袋子进来的外送员招招手,她点了咖啡来提神。
“这些你给他们分一下啊,有咖啡和蛋糕,最近工作辛苦了,让大家休息一下。”
许初从袋子里找出来自己爱喝的。
齐曼拦住她:“诶,那你呢。”
许初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里面现在有几个字在飘,趁着没忘,我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