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世间竟像是从未有过这人一样。
陈丘明本以为,能令小茹一见倾心者,相貌必定不凡。这样的人找起来并不难,他只需在山寨中安心等候,到时必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这一等就是一月有余,而手下们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奇怪,为何此事迟迟没有进展?陈丘明蹙起了眉。偶尔回到家中时,他看到小茹总是独自坐在窗边,对着枯萎的花枝发呆,神情中满是怅然。
陈丘明心里并不好受。
以前女儿没心没肺,他看着总会感到焦急。可现在小茹因为相思不得而闷闷不乐,他却束手无策。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嘱托芸娘她们多多开导小茹。
芸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临别前,陈丘明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茹的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叹息一声,强忍着不舍别过头,往村外走去。
不久后芸娘托人传消息过来,小茹病了。
陈丘明正因到处寻人无果而心烦意乱,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火速将寨中事务托付给了其他两位兄弟,急急忙忙赶回了家中。
小茹无力地倒在了床上,脸上的神色很不好。
从村外花重金请来的大夫见此摇摇头,只说小姐得的是心病,心结不除,喝再多的药也没用。
芸娘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轻声细语地劝慰着她。
生平第一次,陈丘明感到了后悔。
其实女儿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也很好,大不了就养她一辈子!他放柔了语调,温柔慈和地开解着女儿。
一切无济于事。
小茹一天天地瘦了下去,人也昏昏沉沉的,甚至在梦中说起了胡话。
在她看不到的时刻,陈丘明总是阴沉着一张脸。
陈丘明的心腹听说了这事后,特地从山寨赶到村中,给当家的出了个注意。陈丘明听完后沉吟良久,芸娘却在一边说道:“老爷,要不就试试吧,也没别的法子了。”
陈丘明终于点了点头。
某一天陈茹从梦中醒来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精神,月儿从屋外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她远远地就开始叫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茹挣扎着想要起身,月儿往她身后塞了一只软垫,陈茹就这样半靠在了床头。
她面无表情地道:“什么好消息?”
月儿抿嘴一笑,“小姐,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在外遇到过一个年轻人吗?”
陈茹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是有这么一回事。”
月儿道:“老爷打听到那人是谁啦!原来他家还与小姐家沾亲带故呢!”
陈茹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为怪异。
很快,她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故作嫌弃道:“是吗?这算是什么好消息?与我本人有什么相干?”
月儿心知自家小姐为人别扭,正要说点什么哄小姐开心,老爷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是是是,这事与小茹没什么相干,可与阿爹我却有极大的关系。”
“阿爹想啊,既然小茹没有中意的男子,那没有女婿,多一个外甥总是好事吧?”
陈茹从鼻端哼了一声。
“你孙伯伯帮阿爹打听到了,原来那天你在黑水城外所见之人,竟是你姑姑唯一的儿子。”
“年轻时我与你姑姑也算是兄妹情深,只是后来意外失散,多年不见,如今打听到了她们一家人的下落,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们住在小离山中,离我们这倒不算远。毕竟是血脉至亲,改天等你身体恢复了,阿爹带你上门去拜访一番。”
陈茹道:“要去阿爹自己去,我可不去!”说罢将身子一扭,有些生气地背对着自己的父亲。
“好好好,那阿爹自己去。”陈丘明又在女儿跟前说了几句家常话,哪怕小茹并不回应,他也始终乐呵呵的。
说了这许久的话,陈丘明道:“小茹啊,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月儿她们唤阿爹一声就好。”
待他离去后,陈茹慢吞吞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一侧的话本之上。
见状月儿忙上前道:“小姐,您是想要看书吗?读书费神,要不还是等您身体好些再看吧!”
陈茹只是冷冷地说道:“你先出去。”
月儿为难道:“可是小姐,我……”
陈茹厉声道:“出去!”说完后猛地一阵咳嗽。
月儿一下子急了,“小姐,您别生气,要注意身子,我这就走!”
话虽如此,她并没有走远,“小姐,我就在门口候着,您有事就叫我。”
陈茹呆呆地看着床顶,心情说不上有多美妙。
一股可笑至极的荒诞感浮现在心头,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陈茹想,果然,这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