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见状,嘴角微微抽搐:这小子不会真的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刚还夸你办事牢靠来着呢。 见子楚失态,大殿中为之一动,几个贴身侍卫和王宫禁军下意识就想拔剑护驾,却被反应过来的子楚抬手制止。 “退下!” 侍卫和禁军面面相觑,收剑入鞘,退后一步,继续当背景板。 子楚凑到这东西面前,用手抚摸了上去,触手冰凉,旋即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殿鸦雀无声。 后方的华阳太后、夏太后、成蛟等人位于台上,有近半米的阶梯落差,况且有子楚用身体挡着,所以并不知道子楚看到了什么。 两边的群臣和七国使者角度对不上,就更别说了,一个个一头雾水。 子楚不愧是一国之君,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吴驹,这是什么东西?”子楚问道。 “此物名曰镜子。”吴驹答道。 “镜子?镜子怎么可能照的如此清晰?”子楚不相信。 “您说的那是铜镜,我这是玻璃镜。” 吴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想起孙猴子那句“你那个是公的,我这个是母的”。 “原来如此。” 子楚点了点头,玻璃这东西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吴驹对朋友不会吝啬,像肥皂、牙刷、纸笔、玻璃杯这样的东西,他自己有的情况下,身边的朋友也都会人手一份。 不过子楚一直以来玻璃只能拿来做餐具或是饰品之类的东西,还从未想过有如此妙用。 这面镜子有两米高,能将子楚英武的体态完完全全的照出来。 这是子楚第一次如此仔细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貌。 以往一个人想看到自己的脸,无非是用水、用铜镜,就清晰度而言,相比起这面玻璃镜差了太多了。 “大王,吴驹究竟送给了您何等宝物啊?”吕不韦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子楚被这句话叫醒,旋即笑道:“真正的宝物。” 怎么这时候还带卖关子的啊? 众人有些无奈,但又不好在子楚面前展露。 子楚冲着台上的华阳太后、夏太后和成蛟招了招手:“母后,蛟儿你们过来!”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闻言起身,夏太后搀起成蛟的手一同走了下来。 来到镜前,三人才大惊失色,明白子楚刚才为何如此失态。 “天下当真有如此清晰的镜子吗?简直如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一般!”华阳太后感叹道。 成蛟同样惊的说不出话了,一会后又觉得真是件好玩的物件,于是将目光投向师父吴驹,想让吴驹也给他弄一件,但吴驹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小不点投来的目光。 夏太后微微瞥了吴驹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收了回去。 她其实是想要向吴驹要一面这样的镜子,但想了想场合不太合适,便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愿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虽老迈了,但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也是相当注意仪容的,哪怕是现在已经年近五十了,看上去也依旧像三四十岁的人一样,风韵犹存。 镜子这样的东西,何止她,想必今天之后,后宫的嫔妃,咸阳城各家的女眷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疯掉的吧! “这东西,天下有几件?”子楚问道。 “额,不止一件。”吴驹耿直的说。 “这样啊。”子楚点点头。 “但其他镜子尽出自我手,旁人不懂这玻璃镜制作之法,而赠予大王的这一面玻璃镜乃是公诸于世的第一面!”吴驹特地强调了第一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子楚哈哈大笑,虽然他并不自私于只允许自己拥有,但能拿到这天下的第一面,历史的上第一面便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好!寡人不在乎有多少件,这第一件是寡人的,寡人便很知足了!” 吴驹微微一笑:“不知这礼物,大王可喜欢?” “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子楚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东西的喜爱。 “那便好。” 吴驹话锋一转,旋即说起了正题: “其实驹今日赠出此玻璃镜,乃是想借此物,向进谏大王一个道理!” “说来听听。”子楚作洗耳恭听样。 “驹想告诉大王,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大王继位元年,大有功绩,但驹望大王今后勤勉,常常自省!”吴驹拱手,诚恳的说道。 “好一个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子楚顿时被吴驹这句话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数遍后,方才感叹道: “说得好!说得好!寡人仅仅做出了这么一点成绩,便骄傲自满,实乃狂妄自大!幸好有你一语点醒了寡人!” 子楚叹了口气,眼神中燃起一股雄心壮志: “寡人今后需得效仿圣贤,三省吾身,提醒寡人仍旧寡德,方可带领我秦国走向强盛之路!” “……” 七国使者嘴角微微抽搐。 你们秦国强盛了……那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七国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啊! 吴驹充实而欣慰,因为他能看出子楚并非逢场作戏,而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这也是他敢在这种场合说出此等谏言的原因,若是旁人,顶多应付两句,虚伪的表达几句自己的从善如流。 但吴驹了解子楚,他不一样,他能处,有建议他是真听啊! 群臣暗中啧啧赞叹。 难怪都说吴驹才学盖世,你看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众人都没注意到,吕不韦暗中松了口气。 还好,我就知道这小子办事还是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