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 儒家学子,荀子门生。 他年少时便为郡中小吏,但却不满足于此,而志存高远。 有一次,他见吏舍厕中有老鼠在吃脏东西,见人或者犬走来便惊慌逃窜,之后他又进入粮仓,看到粮仓中的老鼠吃的是囤积的粟米,居大的宅院之下,不用担心人或者犬来惊扰,于是感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意为,一个人有出息或者没出息,就和老鼠一样,是环境决定的。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辞官,拜入荀子门下,学习荀子的学术,追随他从稷下学宫到楚国兰陵。 他和师弟韩非的志向不同。 韩非是韩国公子,宗室子弟,自幼嫉世愤俗,对韩国弱小落后而国内迂腐不堪的现状深恶痛绝,于是向荀子学习,希望通过自己的才学改变韩国。 而李斯是楚国上蔡人。 上蔡这个地方曾经被秦、楚、韩、魏等多国拥有过,也许是受到家乡的影响,李斯也如他的家乡一般,是并不承认自己是任何一国的人,他更无心扶持任何一个国家。 李斯少时很贫穷。 他认为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 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 他所追求的是自身的利益,是无上的仕途! 因此,李斯与韩非在天赋、学识上均无高下,但韩非选择常伴荀子左右,但李斯却选择了求仕。 一年前,李斯学成,荀子认为他可以出师。 李斯觉得楚王不足以让他侍奉,且六国已经逐渐衰弱,无可为建功者,于是决定向西而行。 他来到荀子面前,说道: “斯听闻,人在遇到机会是千万不能懈怠,七国相争,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大好时机也。 处卑贱之位而不去求取者,如等着天上掉肉的禽兽一般,白白长了一副人的面孔而勉强直立行走。所以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 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却还要说自己厌恶功名,标榜自己与世无争,此非士人之本愿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于是,李斯告别了师父和师兄弟,启程游历天下。 从兰陵离开后,他一路北上,到齐国、燕国,又向东去了赵国,南下走到韩魏,最终游历了楚国之西和秦国巴蜀地区,来到了咸阳! 本来他能年前就抵达的,如果没有年前这场大疫的话。 “咸阳,终于到了啊……”李斯深吸一口气。 秦国便是他选择的入仕之途。 李斯背着行囊,大步走进城门,经过检查后,成功进入了这座傲立于西方的秦国都城。 花光身上仅有的盘缠,在咸阳找到一处旅店住下后,他洗去一身风尘。 次日。 李斯踏入了吕府的大门。 “烦请禀告吕相,李斯求见!” 其时,吕不韦和吴驹正在吕府的一间亭中坐而对弈。 早春,阳光熙和,庭院里百花已然冒出花骨朵,处处充满生机盎然的惬意气息。 “嗯哼!我又要赢了!”吕不韦搓了搓手。 吴驹挠了挠头:“还是伯父棋技更胜一筹啊!” “一筹?”吕不韦笑道:“一筹恐怕不够吧?” 吴驹苦笑,他多少是有点臭棋篓子的嫌疑了。 “没办法,着实是不擅长围棋啊!”吴驹说。 “我也没见你有擅长的啊。”吕不韦又怼道。 上次吴驹教众人玩的斗地主之法,明明他是开创者,结果却是打的最差的一个。 不可否认吴驹在别的方面学识过人,但这玩棋牌……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此言差矣。”吴驹想了想,随后说道:“下次我刻个棋盘,琢几枚棋子,教您一种叫象棋的玩法,这个我擅长。” “哦?”吕不韦来了兴致。 之前吴驹发明的斗地主之法流传出去后,扑克牌也随之大火,现在已经成为了咸阳城的流行玩法,尤其在无拘酒肆中很是受欢迎。 “这象棋玩法有何特别?”吕不韦问。 “若说这围棋受士人喜爱,为文棋,那象棋便是武棋,棋盘便是战场,以鸿沟为界,楚……两方相争,动用己方棋子吃掉敌方棋子,杀掉敌方将帅者即为胜利。” 吴驹一不留神,差点把楚汉说出来,楚倒是好解释,但汉可就不一样了…… 其实春秋战国就已经有了象棋,不过这个时候的象棋与后世的象棋大为不同,没有后世那么通俗易懂,简单上手,想必吴驹的象棋面世之后,又会是一样流行于当世的棋牌玩法。 “颇有几分行军布阵之理啊,有意思!”吕不韦点点头。 “那我有时间便制出来,届时再和伯父大战三百回合!”吴驹笑道。 “你现在先赢了我再说吧!”吕不韦也笑。 二人收拾了棋盘,又开了一局。 这时吕府仆役快步来到亭前,禀报道:“家主,府外有一位客人求见!” “是何人?”吕不韦问道。 “来人自称李斯!” 吴驹执棋之手骤然停住,眼神中露出一抹错愕。 “李斯……”吕不韦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带他过来吧。” “是!” 仆役作揖离开。 吴驹将棋子放置在棋盘上,旋即说道:“伯父,这李斯是来拜入您门下作为食客的。” “哦?你何以见得?”吕不韦抬眼。 “……” 吴驹没有回答,将身子前倾,笑着说道:“您不如将此人交给我吧。” “你认识他?”吕不韦放下棋子,有些疑惑。 “此人是儒家荀子的高徒,韩非的师兄。”吴驹说。 吕不韦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