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随着那声低喃,周遭的嘈杂似乎都被隔开远去,秦卿抬头,眼里只有那神肃如佛般的面容,眼眸深幽,坚毅而疏冷。
突然间仿佛回到了那日,塞北的寒风刺骨,风沙漫天,由远而近的便是铁骑踏出的重重震响,她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沙,眼里没有一丝光,周围全是毫无生气的尸体,炼狱一般。
也是这样,他从天而降,如同神佛,救她于刀剑之上,告诉她,“生命乃恩赐,不可轻易糟践!”
想着,更紧的靠在了面前温热的胸膛上,却被一股力量震开了些,同时那些嘈杂之声也仿若水流般涌入耳膜之中。
“娘子,呜呜,你没伤着吧?呜呜”
小芩连忙过来紧紧抱住秦卿,杏眼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流了出来,哭的鼻尖儿都泛着红。
“我无碍,快别哭了啊,你再哭我可就真要伤着,心疼了。”
秦卿忙搂着小芩轻拍她背安慰。
此时被众人谩骂后反应过来的庆王啐了口唾沫,“辱骂天潢贵胄,怎么,都嫌命长了?”
他一发话,身边那些八尺大汉们纷纷上前彰显,围观的人们胆怯些的便纷纷闭了嘴,而那些不怕事儿的依旧嚷嚷着,带动氛围。
倏时,一柄长剑出鞘,四周的吵闹声霎时间消失殆尽!
“反了你们啊?”
庆王从一旁随从身上拔了利剑,对着那人群前吱嚷着最凶的人便是一剑砍过去。
刹那间,只听得惨叫一声,血从剑上流下直至剑尖处,那人胳膊被狠狠划了一条长口,血淋淋的翻着皮肉,让周围人都吓得纷纷往后跑。
“来啊,再喊一个试试?”
庆王拿着剑,一脸狠状,看着那些原本谩骂的人吓得四处乱窜,笑得肆无忌惮。
“看着了吧!在这里,本王才是那个神,什么狗屁规矩,本王便是规矩!”
众人皆无人胆敢再开腔言语,就连鸢妈妈也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怎么忘了这是个什么样儿的主,真要是闹大了,她这楼子怕也是不用再开着了。
“怜娘子觉得呢?”
庆王满意的回头直勾勾的看着安慰小芩的秦卿,眼神较方才更甚露骨,仿佛秦卿已是他床榻之物。
“小女子方才已然言明,虽身份低微,然立于世间,便要守信于人,既然已立誓言,断然没有反悔这一说,破棋局者无论贫穷富贵,长相如何,便是我怜娘的座上宾!”
秦卿抬起头,说完抿了抿唇,嫣红的樱唇被抿的失了血色,更显柔怜,一双涟水清瞳盈满着倔强。
“阿弥陀佛,贫僧可否一试?”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让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安定稳妥。
他看着那被砸了的棋局,微微偏头看向还搂着小姑娘安慰的秦卿,似乎当真是在询求秦卿的意愿。
佛渡万般人,唯是不渡己。
秦卿那一刻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她想起了当初的小和尚,想起了曾经虽痛苦却也伴着甜的日子。
“可以!”
回答的不是秦卿,而是怒火冲天的庆王。
“行啊,你身为一个和尚不好好的在你的寺庙中烧香拜佛,跑本王的地盘上抢女人来了?”
庆王气的眼眸充血,手中的刀随他的怒火而四处飞舞,吓退了不少看戏的平头百姓,但是仍有些不怕死的围着看戏。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破这个棋局。”
庆王持剑道,“若是破不了这棋局,本王便砍你一只手如何?和尚你敢答应吗?”
顿时四周多是怜悯的视线盯着空慎,没有人觉得这和尚能破了棋局,毕竟一年多来,数不清的能人异士皆是颓败而去。
秦卿闻言顿了顿,低了眉,葱白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贫僧答应。”
声色清冷如珠落玉盘,虽气势不逼人,却犹如炎炎烈日忽遇一汪清湖,清澈如碧,让人心生希望与震撼的同时,也深深令人痴迷。
“好,和尚,本王今日倒是真要看看你如何破这个棋局啊?得了美人,能破的了戒吗?啊?哈哈”
庆王讥讽笑道,周围围观群众中也不乏好事者跟着嘲笑,偏生被嘲讽讥诮的人平淡无波,那张如佛般的严肃的脸庞上不带一丝羞赫与恼怒,一步接一步的踏上了棋台。
锣响鼓起,棋台的所有机关全数运作起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落子尽输。
台上之人,素白僧衣随风飘扬,随着锣生鼓乐齐鸣,抬步而行,一步、局起,二步、定局,三步落定,原本凶险万分的棋面一片平静,棋局——破了。
周围如同水一般寂静,随之爆发出洪荒般的叫好和鼓掌之声。
一年多来,每个上了棋台的人皆是意气风发的上去,满面悲惨和伤痕的下来,甚至直接被棋局吸了心神一般疯癫的也不在少数,唯独空慎,毫发无损且仅仅三步便破了这绝世之局。
秦卿心下震撼,这棋局乃是她外祖所给,说是一位高人所赠,旷世奇局,能解开之人世间渺渺,非是大彻大悟、身心纯善之人不可解开棋局。
庆王见此也大惊失色,事已至此,若是他再胡搅蛮缠,恐怕当真会惹是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