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走街串巷的货郎收拾好担挑箱笼,便早早出门去卖货,货娘细心的将干粮用油纸包好放在箱笼里,嘱咐了好几遍路上小心。
不少街巷口的灯笼尚且未歇,夜间下了细雨,青石板路尚且还润湿着,北巷口角落的那棵枯木上的紫藤昨夜被风吹打,凋了不少花瓣下来,零落铺撒在枯木下的青黑苔泥地上,颇有一番韵味。
货郎一边随手从藤上摘了一朵,开心的走着,哼着不成谱的小调儿。
路过拐角处一阵哼哧哼哧声从北巷口石梯那头传来,货郎停下脚步,侧耳听着,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但确是巷子中传来。
他担着箱笼,朝里走去,越过那几道石梯,进了巷门,北巷狭窄冷清不如东府巷等其他街道热闹有人气。
在那不远处,果然看到一个身着单薄纯妃色寝衣的女子蹲在墙角处好像吃着什么。
阴天色暗,加之春雨又绵绵落了起来,越发朦胧看不清,货郎心生好意,暗想:这四处无人,雨意连绵不停,若是遭遇乞丐匪人,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便放下担,从箱笼里拿了把油纸伞来,走向女子,一边撑伞一边道:“姑娘,下雨了,你……”撑伞回去吧。
突地,那女子猛然转头,一双鹰隼般的尖眸死死盯住他,他如同掐了脖的鸭子一般,话戛然而止,目露惊恐,原来那女子手中吃的正是一团红肉,且她面前躺着的却是……一具尸体,一具左胸口破了个大窟窿的尸体!!!
“妖……妖怪!有妖怪!救……!”
货郎看清面前一幕,反应过来后大叫着,可他转身,手中的伞尚且未落下,便觉胸口猛然一痛,低头一看,一只细白手掌轻蜷,握着的正是自己一颗血淋淋冒着热气的心脏!
…………
“你可收拾好了?”
绞乌靠着窗边,皱眉看向燃着灯烛的室内,轻催促着。
“来了,急个什么,出远门儿,人家少不得得好生装扮一番吧?”
秦卿袅娜娉婷的掀开珠帘,绞乌抬眼望去,顿了话头。
眼前的秦卿樱粉上衫内搭莲白/粉底单衣,下着浅天青色褶裙,腰间一束同裙色掌尺宽带更衬纤纤细柳腰,头上盘了少女发髻,只别一朵莲钗,清雅却别有可爱。
比之她平日着衣模样,绞乌更喜欢她如今这身,温柔娴静,灵动爱人,若是她出身平常人家,想必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儿。
“怎样?可好看?”
秦卿微抬下颚,神色娇俏,在绞乌面前踮脚转了一圈,灵动可爱。
“还行,不丑。”
绞乌看一眼就转了眸,平淡道。
秦卿满意的点点头,恰好小芩将东西都备好了,“娘子,可以走了。”
“走吧。”
绞乌提了长剑在手,戴了黑色金属面罩,遮住她大半张脸,只余下那双冷冰的眼眸。
她先踏步走出了屋子。
秦卿拉了小芩跟上,她踩了一双粉蝶绣花平鞋,行动间如蝶在花间飞舞一般,倒真与普通百姓家女子无异。
临出楼子前,秦卿故意停了步,提了声,说道:“小芩,这几日你在楼子里待好了,若是有哪些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你便同我说,待我回了……”
她故意停了片刻,扫视了一圈凭栏处或凭或立,出来看热闹的花娘们,特别是多盯了闵月一眼,才继续道:“定要替她讨个说法的。”
闵月铁青着脸,可自从上次秦卿警告以后她便消停了好些日子了。
小芩送秦卿上了马车,绞乌坐在车辙上,喊了走,马夫便扯了缰绳,望着马车远走,不少花娘都露出羡慕神色。
秦卿每次出去是都由鸢妈妈露了话的,所以人人都知秦卿每隔段时日便会出去,由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身边的暗卫带走。
她们羡慕秦卿不仅被她的金主带着出远门,还有众多达官显贵对她痴迷入骨,阿谀奉承。
…………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在即将快要出城门时,秦卿掀开帘子叫了停车,绞乌看向她,“怎么了?”
“我买盒粽糖,这一路少不得颠簸,我怕晕。”
秦卿说着便要跳了马车下去,绞乌看了一眼人来人往拥挤的糖果铺子,拦住她,“我去吧,你有伤在身。”
秦卿听后笑着点头,有人替她去挤,她乐意至极,本来她也觉得那挤在人堆中着实烦,且他人身上异味浓重难闻,是以她也不曾言明自己伤势已由空慎治好,虽不知他用的何种法子,但……她信他。
绞乌点了头,轻松下了马车,她一身冷装,又戴了黑金面罩,高束青丝,浑身都透露着不好惹三个字,是以那些原本挤攘的人们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人群中的小道赫然出现。
绞乌走过去,对着糖铺掌柜说着秦卿要的粽子糖,远处马车上的秦卿看着眼底的笑意慢慢的荡漾出来,接而她干脆也坐在马辙上荡足等待。
她带了帷帽,身姿动人,引得来往行人注目,却也没有人认出她来,都觉得许是谁家世勋贵千金出门玩耍罢了,虽是好奇也不敢上前搭讪,毕竟绞乌提的那柄长剑看起来便不是吃素的。
秦卿撑手等着,待绞乌提了小匣子转回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