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入了夏末,宫墙下的梧桐叶纷纷扬落了下来。
大公主殿内,熏香却比得往常更甚,也遮掩不住那浓烈恶臭。
望着长姐那硕大肚皮上的漆黑纹路,三公主心中又惊又怕,恰逢月白敲门进殿,不待她行礼,便率先问道:“如何,镖师可送回了什么消息?”
月白摇了摇头,“镖师信上说那村落早已搬迁,只有一片湖泊水地了。”
听闻这消息,三公主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眼看着手上的汤药都要洒落出来了,柳青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
虽然知道希望渺渺,可当真来临时却又仿佛身上坠了千斤,直落入底,没有了丝毫挣扎的余地。
“月白,随我出去走走吧。”
三公主说罢,又看向柳青,示意她好生照拂着大公主。
柳青颔首行礼,三公主便站起身,由月白扶着走出了烟熏袅绕的大公主殿。
“公主您已尽力了,余下都是天意。”
月白安慰着道,眼底都是心疼,自从大公主病后,三公主便日日夜夜优思,祈祷诵经未曾落过半点,只要听闻何处有名医,何处有灵药便是再苦再难再远也会去寻求。
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在这般大时除了烦忧挑选夫婿之事,便是想哪家胭脂水粉好,哪家璎珞宝钗美,不像她家公主年纪尚幼便没了最为珍贵的一切。
看似这公主身份尊贵,实则呢?还没得寻常女子快活肆意。
三公主闻言,踏步在宫道上,看着脚下的青石路板,排列整齐,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处,正如这深宫一般,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这梧桐都枯叶了,果然是秋临之际了。”
三公主说着,叹息一声,“阿姐缠病多年,她不说我也知必定也是痛苦万分的,如今也好,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月白闻言,也沉默着,离她们五步之处,黑衣少年也岿然不动的站着,眼神自始至终都未曾挪开过梧桐半分。
“快些走!”
一声尖细呵斥传来,三公主等人望去,便见是皇帝身边的心腹谷公公领着一队宫娥装扮的女子急匆匆的朝着内廷而去。
三公主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她心知肚明这些女子是送去哪里的,尽管她不喜也不赞同父皇的做法,可她毕竟只是个公主,说白了是以和亲固权为己任的棋子罢了。
“回吧。”
三公主对着月白说道,伸出右手,月白点头轻扶着往大公主殿回去。
“咦~公主,那不是余老夫人吗?”
月白突然出言道,三公主闻言看去果然是庆王母亲余老夫人,面色憔悴,步履匆忙的走着。
庆王之死她也有所耳闻,只是听闻父皇下令着三司重查都未曾将凶手捉拿归案。
“跟上去看看。”
三公主说道,月白点了点头,三人便小心跟在余老夫人身后,看着她来到了皇后的宫殿门口却被拒之门外。
任由她如何言说,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皆是摇头,余老夫人见寻皇后无果又从地上爬起匆忙朝着内廷去了!
“皇后娘娘也真是可怜,本就失了宠,又病痛缠身了,还摊上这么个不明事理的舅娘!”
“快小声些,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两个宫女在门口嘟囔几句,复又将宫殿门闭上。
三公主却听见了病痛缠身几个字,忙对月白道:“这几日皇后可是病了?”
月白摇头,“奴婢不清楚。”
三公主思索片刻,朝回走,待回到了大公主殿内,这才开口道:“柳青,你去打听一番这几日坤宁宫那边可出了什么事,特别是皇后,我要知道她是真病假病。”
柳青虽奇怪为何公主要去管这等事,毕竟公主一向是不搭理朝中后宫杂事的,但还是点头去办了。
待柳青走后,三公主又待了一阵,吩咐了底下宫女们好生照料大公主这才离开。
谁知在回去的路上便遇到了内廷总管拖着个人出来了……
那人头发散乱,晕死了过去,赫然是庆王的母亲余老夫人!
三公主与月白对视一眼,她们二人身后的少年岿然不动,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丝。
“奴才们见过三公主,给三公主请安!”
谷公公领着那两个拖人的小太监停下,给三公主行礼。
“谷公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三公主开口道,免了礼。
“这不是余老夫人吗?她怎地了?”
三公主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问道谷公公。
“哦,余老夫人因着庆王殿下身亡之事哭闹不止,惊扰了陛下清修,陛下念在她年事已高,没有多加怪罪,特意嘱咐奴才们将老夫人送回庆王府去。”
谷公公解释道,三公主点头,“既是如此,那谷公公便去办吧。”
说完,领着月白和暗卫离开,待她们离开后,谷公公这才挥手让小太监们复拖着那余老夫人朝宫外而去。
此时,皇后的坤宁宫内一片昏暗寂静。
“娘娘,皇后娘娘。”
掌殿大宫女端着药碗在旭凤朝英的拔步床旁轻声喊道。
床上的皇后褪去就妆容,面色显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