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蓁年纪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那楼梯间里原本安安静静,不久前刚停过电,她一个人摸着黑坐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没敢动弹。
杜亚珍浑浑噩噩冲上来之时,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好在听那声音,是她熟悉的,楼梯间里的灯也很快就恢复了亮堂,杜亚珍摔在她跟前,披头散发,她努力地低下身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眼前那衣衫不整,两边脸颊又红又肿,狼狈到极致的女人,竟然是同宿舍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爱豆杜亚珍。
初蓁一时间没敢伸出手去碰她,只是站起身来往楼梯间下面走,顺着台阶往下小跑了好几步,隐约听到点脚步声后,索性趴在台阶扶手上,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只看见三五个人,男男女女离开的背影。
几个人都不年轻的样子,其中为首的女人,看起来五十出头,边上几个也差不多是相同岁数,不过从服饰穿着发型和保养程度来看,个个都是体面人,无处不透着有钱富贵。
杜亚珍是被这些人追着落荒而逃的吗?
初蓁回过神来,忙回到杜亚珍身旁,女人仍旧蹲在她方才摔倒的地方瑟瑟发抖,披散的头发遮着半张脸,双眼尽是恐惧。
初蓁伸出手去,想要将人扶起,却被杜亚珍惊慌尖叫着躲开,整个人一边挪动着往后退,一边伸出双手抵挡在面前,散乱无助地挥着,似乎很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又或者,是将初蓁当成方才那群追赶她的人了。
“我是初蓁,你别害怕啊,你到底怎么了啊?”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响起。
杜亚珍颤抖的身子微微一顿,很久之后,茫然地抬起脸,看向面前这个年岁不大,还很稚嫩的女孩,耳边不再是中年女人中气十足的“婊子、荡妇、不要脸”等凶狠狠的词汇,取而代之的是室友初蓁略带关切的,单纯甜美的话音,她憋了许久的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救我!初蓁!她们、她们会把我打死的!”杜亚珍伸出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像握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握住初蓁的手腕,整个人的力道都挂在了她那纤细的手臂之上,险些将人扯下身来,“救我!!快带我跑!初蓁!救命啊!求求你了!”
“我知道错了初蓁,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不想被打死,我才二十多岁啊,我家里的妈妈还等着我寄钱回去养她……”
杜亚珍蹲坐在地上,泪水糊满整个红肿的脸颊,凌乱的发丝也顺着泪痕粘了一脸,双眼空洞无神还带着说不明的恐惧,慌不择言,只知道求着初蓁救她。
初蓁显然也不知所措,紧了紧手心,慢慢地靠近她,继而搀住杜亚珍的手臂。
一开始她仍旧抗拒她的触碰,好在初蓁耐心,最终虽费了好大的劲,到底还是将女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我带你先回房间吧?”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杜亚珍眼高于顶,之前虽和周酒初蓁同组同宿舍,但因为人气差距大,十分瞧不上她们俩,除了必要的排练时间,更多的时候,她都喜欢去和别的宿舍的高人气艺人接触,因而初蓁虽出自善意将她带回卧室,却并没有进一步安慰她的意思。
周酒从卧室里头将门打开,杜亚珍缩着身子一头扎进去之后,便下意识跑到她床边靠墙的角落蹲坐下来,环抱着自己,发着抖出神。
初蓁扯了扯周酒的睡衣角:“酒酒,我们该怎么办啊?”
“你刚刚说,你在哪碰到她的?”周酒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这个曾经仗势欺负过她的人,并没有大发慈悲到替她担心紧张的程度。
“就在楼梯间里,她忽然就跑上来了。”初蓁如实答。
周酒想了想:“那后边有人追她吗?”
初蓁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我特地跑下一层看了眼,看到几个中年人顺着台阶的方向下去了。应该是知道这上面人多。”
“中年人?”
“对,我看穿着打扮,还挺精致讲究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且几个人年龄都不小。”
周酒微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虽然不久前,裴淮之那个疯子刚刚做出断掉整座酒店电门,闯到她卧室来找她的这种荒唐行为,可说到底这里还是江城最顶级的五星酒店没有之一,加之里头住了这么多娱乐圈里的明星艺人,安保严密肯定是不用说的。
能这样自如的闯进来欺负人,再悄无声息地离开,周酒很难想象,如非裴淮之首肯,整个江城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力和勇气,敢跑到裴淮之名下的地盘这样撒野放肆。
周酒将手中裴淮之方才给的药随手塞进口袋里,木着一张脸,走到洗手间里给杜亚珍拧了条热毛巾。
初蓁见状,想起先前周酒被杜亚珍欺负的样子,怕她觉得此刻要照顾她会委屈,忙上前伸手:“要不我来吧?”
周酒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就见她脚步停在杜亚珍面前,将毛巾随手一丢,劈头盖脸丢在了杜亚珍脸上。
后者瑟缩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微颤的双手捧着温热的毛巾,自顾自地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终于忍不住将肿胀的脸埋在毛巾里放声哭了起来。
“你被人打了吗?”周酒居高临下,语气并没有几分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