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洗手间内,周酒被裴淮之紧紧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哄,她短暂地忘记如今和面前这个男人之间尴尬的关系,只是下意识地伸手穿过他微敞的西服外套,紧紧揪着男人腰间的衬衣布料,将脸埋在他怀中,满脸泪花混着妆,全数擦到他胸前纯白衣料之上。
裴淮之下巴抵着她头顶,大手仍旧在周酒脊背之上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着。
半晌过后,小姑娘的抽泣声渐渐小了。
走廊之外传来轻叩门板的声音,周酒尴尬地松开裴淮之那被她哭得皱巴巴的衬衣,轻轻将人推开了些,不自在地耷拉着脑袋别开脸,大抵是回忆起方才没有控制住的依赖,这会儿耳根子红得不像样子。
裴淮之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她下巴,抬起来让她看向自己。
小姑娘刚才情绪上来了,又是在他跟前,哭得时候放肆了些毫无收敛,这会儿眼眶红肿肿,脸颊鼻头甚至连下巴,都泛着深深的粉,黑长羽睫上的眼泪珠子还未全数掉尽,圆溜溜的杏儿眼带着那小金豆忽闪忽闪,可怜巴巴又带着点娇意。
裴淮之目光睨着她,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下,而后抬手用干净的手背将小姑娘脸蛋上的泪痕擦去,神色仔细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最钟爱的珍宝。
而后轻声细语的:“应该是给你送东西的来了,我出去看看,你乖乖在这等着,嗯?”
周酒情绪稍稍恢复平静,理智便也跟着多了几分,此刻听到裴淮之这样温柔的叮嘱,怪不习惯的,别扭地瘪着小嘴,垂眸没好意思看他,不过总算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站在原地等他。
裴淮之大手捧着她细嫩的脸颊,轻拍了两下,而后步伐带着点急促,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口,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东西后,便立刻将人遣走,回到了周酒跟前。
裴淮之方才因为担心,急着找到周酒,遇到服务生时,也没心思多说两句,对方只知道需要卫生棉,可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裴淮之又是酒店里得罪不起的人,怕怠慢,便夜用日用长短薄厚,各类品牌全数准备齐全,任他挑选,因而送来了一大袋。
男人站在周酒跟前,也没打算让她操心这些。熟练地从袋子里选出她之前惯用的牌子,仔细查看了一下长度,找到最适合她的那包,正准备拆,却被小姑娘伸手拦下。
裴淮之掀起眼皮子,周酒脸皮薄,此刻委屈劲儿散了,也知道害羞了,别别扭扭地想要从他手中拿过东西,嗓音小得同蚊子般:“我自己来吧……”
裴淮之瞧见她这不自在的样,微勾起唇,忍不住轻笑了声,打趣道:“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又不是别人,以前在家里,你不舒服懒得动的时候,不都是赖在床上,让我直接替你换的?”
周酒:“?!”
这能一样吗?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人的正经就不能超过半小时吗?怎么一开口就能轻轻松松打破难得的温情?
被裴淮之这么一闹,周酒倒是没了那些乱七八糟害臊的心情,抬眸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直接从他手中抽走一片,一溜烟钻进卫生间隔间内,反手将门锁上。
正打算动手时,裴淮之的影子仍旧在门外。
周酒看着那影子,还是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这洗手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卫生间隔间不封顶又没有其他人同在,她在里边的任何动静,外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放在从前,两人还是那种关系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毕竟就像他说的,更亲密深入的事情都没少做过,可如今毕竟分手了,她方才一下没忍住,抱着人家哭哭唧唧的,已经逾了矩,此刻再这样让他等在门外,说什么都不合适。
周酒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裴淮之……你还在吗?”
“嗯,你别怕,我就守在外面。”似乎怕她害怕,男人回应得很快。
“……”,周酒摇了摇唇,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明明人家也是好心,她还浮想联翩,小姑娘心虚完,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继续道,“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在这……不太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没亲眼看着她出来,亲自带她回去,裴淮之肯定是不会放下心来一个人先行离开的,他低头瞧了眼西服里头白衬衣上,被周酒沾染的那一点暗红,“我衣服上都有你的东西了,还跟我说合不合适的,会不会太晚?”
“……”
周酒胡乱找了个借口:“可这是女厕所!”
“又没别的女人。”这个借口显然十分拙劣,根本赶不走他。
周酒鼓了鼓腮帮子:“我也是女的啊!”
“但你是我的啊。”裴淮之这话脱口而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周酒嗓音忽地低了下来,闷闷的,叫人听不太真切:“我不是……”
只是门外的裴淮之一字不落地入了耳,沉默了几秒之后,淡声道:“迟早都会是。”
里头的周酒没了声音,裴淮之也没吭声,洗手间内一时又重新陷入沉寂。
门缝之外男人的影子忽然没了,周酒胆子向来小,以为他真走了,抬头瞧了眼这空荡荡的四周,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曾经看过的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