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木板在锲而不舍的敲击下隐隐出现裂缝,唯吉的整栋房子都开始震动起来:橱柜里的餐具,架子上的书本,桌上的花瓶,墙壁上的蜡烛……
叮叮叮!
铛铛铛!
咚咚咚!
乱跳乱舞,陷入狂欢。
假设一直这样下去,这栋房子迟早会塌掉的。
迫于无奈,唯吉只好硬着头皮将门打开。
“这位大人,我只是一只安分守己的老田鼠,一生积德行善,从来没有做过特别坏的坏事……”他絮絮叨叨,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西尔维斯特没有看出这只田鼠试探的心思,他焦急万分地说明来意:“我听到其他动物说你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定能治好她,我的克莱尔,昨天刚成为我的妻子,今天就被我养得快要死掉了!”
虽然因为急切而显得语无伦次,但救妻心切的树精终究将来意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到伤心处,这棵树的眼眶里涌现出大滴大滴的泪水,看起来非常的可怜无助。
唯吉不那么害怕了。
他惊奇而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大树,原来这棵可怕的巨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送妻子就医的。
到底是哪位勇敢的女士愿意嫁给黑森林的噩梦,她就不怕自己被一脚踩死吗?
几根茂密的树枝动了起来,那是西尔维斯特的手臂,树精很慎重的用好几只手捧着克莱尔,然后摊开掌心,举到田鼠面前,“请你替克莱尔看看吧,因为肚子疼得太过厉害,她已经昏迷很久了。”
唯吉支长脖子,看到了昏睡的树精的妻子。
是一个人类女孩,长得不算特别美丽,也不是那种精致可爱的类型。
可这个女孩子也有着特别的魅力呢。
她的四肢结实匀称,不同于世俗认可的纤细美感,透露着一股子矫健有力的劲儿。
因为经常挨饿,她的嘴唇并没有少女应有的丰润明艳,可紧紧抿住的样子,冒着一股既率真又倔强的傻气,很是讨人喜欢。
唯吉用异样的目光偷偷看了西尔维斯特一眼。
没想到哇没想到,这位大人还是一棵爱情观念很开放的树。
就拿他自己来说,作为一只田鼠,唯吉认为自己只会爱上另一只田鼠,而绝不会对一只鸡,一只鸭,一只兔子,一只野猪抱有某种特殊情感。
一棵树和一个人类?
唯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特的夫妻。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病人还在昏迷,要是自己磨蹭太久,说不定会被心急如焚的家属变成一块田鼠饼。
唯吉从门上取下一只美丽的金铃铛,那是一只很袖珍很小巧的铃铛,来自一位可爱的小精灵。
随着唯吉的摇晃,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克莱尔和西尔维斯特的身体也在铃铛声中渐渐缩小,直到可以顺利进入枯树桩别墅。
西尔维斯特捧着克莱尔,按照唯吉的吩咐,将她放在铺了金色稻草的小床上。
他站在床边,紧张又忐忑地观察着唯吉的动作。
唯吉的架势很专业。
这只胖胖的田鼠戴着白手套,按部就班地给克莱尔做着检查。
先将一根胡须放在克莱尔鼻子下。
胡须轻轻颤动。
唯吉做出专业的判断:“很好,还活着。”
再将眼睑扒开,里面的眼珠正转来转去。
“她正身陷梦境之中,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
又把克莱尔的舌头拉出来观察。
“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可是克莱尔正昏迷不醒!”听到身体健康几个字,西尔维斯特忍不住发表意见,“她之前还说她很痛!”
唯吉对这份质疑感到不满:“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吗?安静些,不要干扰一个医生的工作!”
西尔维斯特:“……”
即便再焦急心慌,西尔维斯特也不能再开口了。
唯吉将听诊器放在克莱尔胸口。
砰砰砰!
“充满活力的心脏,还可以再跳动很多年。”
这下连唯吉也迷惑了,既然哪里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女士会昏迷不醒呢?
他的目光缓缓挪向克莱尔胀鼓鼓的肚子。
“请告诉我,大人,您的妻子吃了哪些食物?”
西尔维斯特准确地回忆道:“只是一堆面包,一桶牛奶,一捧坚果,和几斤树莓……这些东西应该没有毒吧?”
唯吉:“……”
看到唯吉沉默不语的模样,西尔维斯特吓坏了:“医生,克莱尔她到底怎么了,她真的要被我毒死了吗?”
如果克莱尔死了的话,树精伤心地想到,自己大概再也不会饲养第二只人类了。
“……不,不是这样,”唯吉看了看西尔维斯特,又看了看睡着的克莱尔,用一种复杂万分语调说,“这位小女士只是吃得太多,把自己撑晕了而已。”
吃得太多?
撑晕了?
树精有些迷茫。
“可是,”他解释道,“克莱尔也没吃多少啊,那么一点点东西,还没我的巴掌大。”
他甚至觉得这个分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