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珏再次醒过来的那日是个极好的天气。
风雪已停,旭日东升。
他睁开眼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苏先生,你醒了!”陆明察觉到苏珏细微的动作,他立马将苏珏小心的扶坐起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苏珏缓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旁边的陆明,少年的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苏先生,您睡了三天,明日我们就要班师回朝了!”
陆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苏珏的床前,一脸兴奋。
“明日就回去了?”苏珏脑袋还有些迷糊。
这就结束了?
“怎么?苏先生睡糊涂了?”
许攸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而他的脸色比那碗药还要黑。
“许大夫?!”苏珏不知怎么得罪了许攸,他什么都没做啊?
“喝药!!”许攸将药碗放在榻前,鼻子里冷哼一声。
“下次再逞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许大夫,我……”苏珏想解释,又把求救的目光转向陆明,而陆明轻咳了一声,然后假装低头看手。
苏先生,您自求多福吧。
“什么许大夫?喝药!”
苏珏被许攸噎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人怎么和季大夫一样?
出于和季大夫相处的本能反应,在许攸的低气压下,苏珏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最后一口咽下,苏珏被苦的皱起了眉头。
好苦,和季大夫一样,都加了黄莲!
见苏珏乖乖将药喝完,许攸心里十分满意。
当日李书珩和李明月将苏珏带回来时,许攸看着这人满手的血痕就知道大事不妙。
之前受过箭伤,好不容易醒了又去吹冷风,还跟着主帅出征。
饶是铁打的人,就算心里面再是强韧,身体也经不住这么大的摧残。
所以这伤势怕是不好。
等到再验过苏珏的情况,气得许攸破口大骂。
“这伤口都崩开了!”
“还去吹雪淋雨,不要命啊!”
“得用多大的力啊,琴弦都断了,十个手指没一个是好的!”
“都烧成了这样?!!”
“这人是不怕死吗?”
许攸一顿输出,帐内没个一人敢出声。
李书珩和李明月对视了一眼,都没敢插嘴。
“还行吧,胸口上的伤没有发炎化脓已经实属万幸。”
“这手指再折磨一会怕是废了。”
“烧成这样,也是少见。”
检查完毕,许攸的语气有些缓和,只是还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是真的将苏珏视做作朋友知己,所以才会气他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等他醒了就给他喝最苦的汤药。
许攸如是想。
“我去开药,你们照顾好他。”
不多时,许攸开了药,李书珩和李明月亲自去看火煎药。
陆羽去安排接下来的一切事宜,陆明则是留下来看顾着苏珏。
而接下来的三天,苏珏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热度也是持续不退,烧得他整个人都是濒临惨白。
许攸嘴里骂骂咧咧,一碗药接着一碗药的灌,好歹是稳住了苏珏的伤势。
而元夏那边,自从那日兵败就没什么动静,西楚这边除了巡视边关,就是清理战场准备回朝。
剩下的,大家不过各自玩乐。
就这样,苏珏错过了庆功宴。
“许大夫,我错了。”苏珏认错很是从心,他怕许攸也和季大夫一样给他几针。
“哼!”
许攸没说话,只从鼻子发出一声气音,然后收起药碗离开。
苏珏心虚,没敢再和之前一样同许攸斗上几句嘴。
等到许攸走远,陆明才敢出声,“苏先生,我去告诉主帅你醒了!”
陆明蹦蹦跳跳的,和刚才的“小鹌鹑”截然不同。
片刻之间,营帐里就只有苏珏一人。
刚才陆明说明天就班师回朝,那他也该回临江了。
一个“已死”的亡国之君和新君相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他回去之后还有事要做。
所以到了夜里,苏珏找借口支开了陆明和许攸,他先是去了阿玉的坟茔祭拜一番,之后取了阿玉姑娘坟茔上的一捧土带回临江。
这样,也算阿玉姑娘落叶归根了。
此时另一边的营帐里李明月却是辗转难眠。
得胜那日,他就将一切真相尽数说给了哥哥。
他们兄弟二人还未体味完重逢的喜悦,就要面对新的离别。
李家,岌岌可危。
那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李明月是根本无法入睡的。
“哥哥,父亲将我押送回长安吧,我愿意认罪。”
从他踏上中原故土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独自揽下罪责。
是以他没有一丝犹豫,无论事实如何,或是他如何辩解,在陛下眼里他就那个有错之人。
“明月,错不在你,我不能把你交出去。”
那日的哥哥认真地抄写着什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