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当年那场阴阳两隔的婚礼。
他真的有些分不清。
楚越忍不住总是看苏珏,看得多了,心底止不住地冒起喜悦又酸涩的小泡泡。
整整九年,光阴难过,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二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一处梅林,梅花未谢,暗香浮动。
楚越刚想说话,却见苏珏面色潮红,额头上已经生出了薄薄一层汗,整个人摇摇欲坠,糜艳又颓废。
药效发作了,楚越如此想。
“你,你给我下了药?”苏珏理智有些回笼,立马想到方才喝的那杯酒。
“一点点……”楚越也没瞒着,心里却开始嘀咕,是不是药下多了……
“为什么……”
苏珏推开楚越想走,他觉得今夜之事太不寻常,但他中了药,体力不似寻常,只走了几步就要瘫软在地。
楚越赶紧伸手接住苏珏,她顺手解下苏珏的腰带,苏珏还想推拒,可他浑身没有力气,只能让楚越束了双手。
“十三……”
楚越跨坐在王宽身上,捧住苏珏的脸,“十三,我回来了……”
然后她虔诚地吻了下去。
春风吹起,落红千丈。
等苏珏第二日醒来发现昨夜与安乐相像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
他在身侧看见一捧新采的海棠花和一枚金色的凤钗,底下还压着一纸书信。
上面写了两个疏朗清秀的字:等我。
苏珏披着外衣,反复端详着那枚凤钗,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让人睡了就跑?
啧,也是奇了。
但那女子真的不是安乐吗?
……
日夜轮转,从不停歇。
冀州王府,风华新苑。
李书珩看着手中的密信,思虑沉沉。
大体内容他都已知悉,按理说早该丢开了去。
可唯有一件事,叫他始终在意。
西楚这潭水,终究开始混了。
他们的时机或许很快就会到来。
而那位苏先生,他们也要去见一见。
……
春夏之交是个宜人的时节。
连绵的细雨潮湿与夏意喧热搅和在一起,叫人无端觉得舒服。
虽说那日太过惊世骇俗,但十二楼将此事压了下去。
军营那边也没什么动静,谁也不知楚越的真实身份。
唯一的大事就是当今陛下即将在六月初一驾临临江的行宫。
本应奔赴长安的刘将军中途返回,奉旨驻守临江。
苏珏今日忙里偷闲,闲读些消遣的文字。
其实翻来覆去,他常读的书也就是那么几本。
今日是韩闻瑾送他的《游行记》,苏珏素来喜爱此书文风平实端正,内容翔实有趣,常看常新。
但今日他却难得地从文字中散了心神。
注意力不自觉游移到院外。
那日的经历是一场梦吗?
他的安乐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梦醒之后,只有那一捧海棠花和一枚凤钗。
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但那夜的缠绵触感他还记得,这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心神恍惚之间,苏珏听见季大夫和许攸的交谈声,也听见沈爷是如何哄小苏元的,“哎,小苏元,你的哥哥此时有事,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出去,给哥哥带吃的。”
风声呼啸,送来少年人的笑语欢言。
然后传来了大门移动的声音。
今日有客,倒是稀奇。
“二公子,请,公子就在里面。”
二公子?
沈爷的称呼让苏珏心头一动,是二公子李明月吗?
难道他们已经有了决定?
但为何不是李书珩?
苏珏从书卷中抬起头,并收起注解到一半的《游行记》准备起身相迎。
露落园前,李明月款步而来。
苏珏一开门就见他一身淡色常服,整个人被临江氤氲的水色浸润的清辉无双。
更似天上高悬的银月,如今映照到无边水色中,可望而不可及。
“苏公子,许久不见。”
李明月敛容同苏珏见礼,苏珏回之以礼。
互相见礼后,二人掀开衣服下摆跪坐下来,李明月就从怀中取出一册页角已泛黄的书卷,小心地摊开在书案上,纸张有些发脆,随着李明月动作发出了“哗啦”的响声。
“我对这一篇策论不太明白,兄长让我来向苏公子求教。”
听此言,苏珏心生诧异,王府里什么文人没有,非要千里迢迢地到雍州求指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是苏珏探过头来,认真阅读起了已有些褪色的文字。
那发黄的纸页上,不多的空白苍劲有力的字迹的注解密密麻麻填满。
苏珏略一思索,应当是冀州王李元胜的手笔。
“这是家中旧书,父亲少年时曾读过。”
苏珏点点头,他猜的没错。
“后来,长姐也看过,只是没有批注。”
或许是提及了去世的坤宁郡主,李明月神色显出一分沉痛三分怅然。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