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客房传来低微的交谈杂音,马厩中偶有马儿打着响鼻,很快又消弭于夜风。
灯火渐次熄灭,漆黑的地面徒留月霜。
寂静的后院中,男人的哽咽如泣如诉。
宁十安走得近了,便见容长青蜷缩在井边,脸埋了一半在怀里的酒坛中。
“你还好么?”宁十安小心翼翼靠近。
青年抬起头,双眼通红,泪痕印满脸颊。
宁十安故作惊讶:“道友何故如此伤心?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容长青擦擦眼泪,略带歉意:“是我哭的太大声,打扰到你了么?”
宁十安:……
这家伙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这会儿竟然谦虚有礼,属实荒谬,但她转瞬间便想到了更为荒谬的沐寻,嗯……都很离谱……
“并未打扰。”宁十安挨着他坐下,“倒是道友为何伤心?”
容长青心酸落泪:“阿芷一句话都不肯同我说,难道她不喜欢我了么?”
宁十安想,阿芷没有不喜欢你,她只是死了……
但这话不能同容长青说,这家伙疯了,于是问:“你同阿芷姑娘怎么回事?”
容长青想起往事,又往里蜷缩,抱着酒坛给自己灌了两口酒,手指还是克制不住发抖。
“我同阿芷自小相依为命,我体弱多病,阿芷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好在我书念的还不错,阿芷便攒钱送我去考功名,我离开故乡去往遥远的都城,打算挣钱回来娶阿芷。”
“后来我果然高中,我骑着骏马荣归故里,可阿芷却被歹人所害身受重伤,我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可她却性格大变,不吃不喝,连话都不肯同我说。”
“她一定是生我的气吧?因为我回来的太迟了。”说到这里,容长青情绪激动,额上青筋爆出,双眼通红的看向宁十安。
因为你没救活她,她死了啊……宁十安含糊道:“大概是吧,那你来银鱼岛做什么?”
容长青道:“我来取一样东西,我要治好阿芷。”
宁十安紧跟着问:“取什么?”
容长青却神色一沉,不肯再说。
宁十安知道他有了戒备之心,起身离开。
·
“你都听清楚了?”宁十安刚走出后院,便被人扯进阴影。
“嗯。”沐寻思路清晰,“他要取神之泪,用来启动生息蛊,然后利用生息蛊的力量复活那位阿芷姑娘。”
宁十安好奇:“真能复活?”
“不好说,但生息蛊威能巨大,若以全岛人的生机喂养,说不定真能唤醒那个姑娘。”
“用全岛的人换那姑娘?这家伙可真是个疯子。”宁十安顿了顿,低声道,“不过这家伙也真是痴情。”
沐寻在黑暗中格外冷静:“那姑娘已死,他又何必强求。”
宁十安道:“大抵不能接受心爱之人离去,不过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你可有办法?”
沐寻整个人沉在阴影中,思量片刻:“还请宁姑娘将他带回房间。”
宁十安刚想问他打算怎么做,他却已经消失在眼前,宁十安便返回后院,容长青醉倒在井边,她拍拍他的肩,叫醒他:“道友,你房间似乎有动静,你要去看看么?”
一听房间有问题,容长青眼中混沌霎时散去,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往二楼去。
两人很快跑到门外,容长青毫不犹豫推门而入,一进去便察觉到不对,神色顿时凝重:“什么人?”
木桌上一豆烛火被点燃,照亮了坐在床榻上的两人,一位蒙着面纱身材纤细,是那位阿芷姑娘,另一位一身黑衣,容貌俊美,是个年轻男人。
容长青见阿芷身边坐着人,神色阴沉,手掌一握,折扇瞬间出现,想也不想便往床榻扑去。
宁十安立在门边,瞧见这幕眉尾便是一跳,沐寻说他有办法,难道竟是这种硬碰硬的办法?
容长青的折扇已要刺穿青年的咽喉,他却仍旧一动不动,宁十安心脏提到嗓子眼,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年忽而伸手将旁边姑娘的脑袋摘了下来。
容长青:!
宁十安:???!!!
一切发生的突兀又不可思议,宁十安僵直在门前,容长青僵直在床榻边,手中折扇跌落在地,哆哆嗦嗦的恳求:“别……别……放下阿芷,她会疼的,快放下她……”
沐寻没有丝毫恻隐,他单手拖住脑袋,面无表情:“交出生息蛊,否则我就捏碎她。”
容长青盯着阿芷的脑袋,双眼通红:“给你给你,你先放下阿芷。”
“先交出生息蛊。”
“好好好,别伤害她。”容长青这样说着,伸手去储物袋中取,摸了半天摸出一个黑坛,略一迟疑将黑坛扔向沐寻。
沐寻伸手接住,正欲查看,容长青却直接冲上前,折扇手中旋转,扇尖闪电般划向沐寻的手腕,沐寻手腕一沉,扇尖便刺向他的脖颈,沐寻瞬间后仰,避开致命一击。
宁十安赞叹:好腰。
沐寻一个闪身离开床榻,容长青已经将没有头的身体抱进怀中,沐寻低头查看黑坛,发觉果然是个赝品,他将黑坛随手扔了,黑眸一压:“骗我?”
容长青抱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