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句话一直支撑着我活到现在,若不是一直念着再见顾衍之,我早就自裁身亡了。
跟着傅云深来到盛京后,为了惩罚我的不听话,他将我养在城郊的庄子上,整日磋磨于我。
抛去成见,傅云深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储君,若没有这一遭,我也该是他脚下忠心跪拜的万民之一。
对于京中那些未出阁的少女来说,太子殿下风光霁月,丰神俊朗,是择婿之良选。
可对于我来说,傅云深就是深渊里盘踞着的毒蛇,被咬上一口,这辈子也就逃不掉了。
自打被安置在京郊别苑后,我就有了吃不完的苦头。
太子折磨我,因为我不爱他。
长清郡主羞辱我,因为她爱慕太子多年。
落水、走火这些都是常事,我已经屡见不鲜了。
太子知晓这一切,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等着我主动低头求救。
最后,我主动为他做了一顿饭,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长清郡主了。
今日是冬至,傅云深照例会留在宫内吃饺子,我也难得清闲一日。
望着门外的景色,我不由地生出了再次逃跑的想法。
被傅云深囚禁的这三年,我一共逃跑过两次。
第一次还没跑出庄子就被傅云深抓住,将我困在床榻间折磨了整整两日才罢休。
第二次我逃出了庄子,已经出城却被禁卫军抓获。
那一晚,傅云深发了疯一样折磨我,最后还拿出了一对黄金打造的镣铐在我脚踝处比试。
“父皇说了,若女人不爱自己,那就将她关起来,天长日久,总有爱上的那一日。”
他笑的诡异,接着说:“孤早就打算将你锁在这里,所以,不要给孤机会了。”
从那日起,整整一年我都没再动过逃离的心思。
今日冬至,庄子上下人间其乐融融的氛围令我生出了思旧之心。
况且,昨日下午有位小姑娘给我传了一封信,说要带我离开此处,与三哥见面。
“姑娘,您不吃饺子了吗?”
文鸳是傅云深派来监视我的侍女,不仅关照我的日常生活,更是防备我的逃跑。
“今日殿下不会来了,我累了,准备回房休息。”
刚进房间,我便急忙将帷幔放下,将一些便宜的银饰塞进包袱中,里面都是我这一年以来攒下来的容易变卖且不会被追查到的小首饰。
后窗被打开,少女灵动的双眸映入眼帘。
我跟着她离开庄子,说来也是奇怪,少女手中的符咒千变万化,有的可以使墙变得虚无,有的可以易容换貌。
一路走走停停,我见少女重利,不像是热心肠的人,三哥是如何请得此高人前来相助的?
“顾衍之说送你去儋州,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摇了摇头,“你先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儋州吗?”
少女停顿几秒钟,缓缓道:“你真的想知道他在哪吗?”
我抓住她的衣袖,“求求你告诉我,他现在是否安好?”
少女赶着马车掉头去往另一个方向,语气低沉。
“我带你你见他!”
盛京城外七十里外有处小山坡,山坡的另一面是悬崖。
当我下马车那一刻心里便是一凉,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坟包被大雪遮盖。
“一年前,我行至半路,遇到了被埋在雪堆中的顾衍之。那时他只剩一口气,还念着要救他的卿卿回家。”
少女抿了抿唇,继续道:“我与他达成了协议,他给我一滴心头血入药,我帮他救你出来。”
风起雪落,我跪在坟前颤抖着手拂去坟前的积雪。
一年前,我第二次逃出盛京,正是在此路被傅云深截停。
他将我困在马车上,回来时剑上沾满了鲜血。
我问他又杀了谁,他淡然一笑。
“不过是几个不自量力的蝼蚁罢了!”
如今我才明白,那日死在傅云深剑下的蝼蚁不是旁人,而是我日思夜想的三哥。
三哥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是怎么咬着牙剜出一滴心头血后从容赴死的呢?
这一世,终究是再也无法相见。
我欠他的不只是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更是性命相交,不离不弃。
少女怕我想不开自杀,安慰我以后的日子还长。
“人生漫长,本就无趣,如今少了他的陪伴,我如同行尸走肉。”
我擦了擦眼泪,恳求少女给我三枚丹药。
少女将袋子递给我,不放心地问:“你不去儋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