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菜市场里等待被浇着热水撕掉一身鸡毛的公鸡,他们有的拿着借条,有的拿着所谓的凭证,这些人举起手对着沈敏挥舞,口口声声喊着:“还钱。”
沈敏不认识这些人,她的身后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被人群遮挡的隔壁邻居躲在门口探这个头张望着门外的一切,他绝不会出来。楼下还有殡葬公司的人在等着。
这真的活像一场闹剧。
沈敏抬了抬手,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她强撑着一股劲,对着堵在他家门口的那些人中看起来最有威望的人说:“这位先生,能否让我先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别装了!”
“就是就是,沈咏欠我们的钱,你得还!”
“对,你不能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大伙说对不对!”
“对!还钱!”
沈敏掏出手机,想拨打110,她已经很疲惫了,这不是她一个人,目前能处理的了的事情,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比医院里发生过的医闹事件都让她头疼。
“她在干什么?快拦住她。”
沈敏还没有将电话打出去,就被人抢走了电话,一个男人看了眼沈敏手机上停留的界面,对着他们一伙人说:“她要报警!”
“报警?报个屁的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报警也不好使!”
“对!报警也不好使。”
沈敏想要抢回手机,可她却够不到。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也就是沈敏之前判断为最有威望的人抬了抬手,他这个动作,确实让吵闹不断地家门口安静了下来。
柴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却是对众人说道:“这个女娃子看起来也跑不了,大伙让让,先让该进去的进去吧。”
“柴爷,那我们的钱?”
柴爷看了眼身后的男人,用鼻子发出一声“哼。”说道:“我说了,人跑不了。”
沈敏拿回手机,柴爷看起来五十左右,他拄着个拐杖,一拐一拐的让来半个身子,柴爷身后的人也都纷纷让开,沈敏对着柴爷点了点头,侧身时,她清晰地听到柴爷在她的身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跟了我,我就帮你摆平这些人。”
沈敏站住了,她攥紧了双手,指尖的凉意胜不过她此刻心底的严寒,她迎着柴爷的目光,咬着牙,她实在是太气愤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她全身上下都在抵抗,嘴角渐渐渗出鲜血。
那是她自己咬破嘴唇流出来的血。
柴爷淡笑着看着沈敏,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还在努力挣扎,但却不知自己已经深处悬崖的玩物一般,柴爷慢悠悠地说:“或许,你想先知道你的父亲,哦,也就是沈咏,他欠了我多少钱?”
沈敏盯着柴爷,然后她就听到——“不多不少,一千三百万人民币。”
“嚯!”
“多少?”
“我没有听错吧,老沈……老沈他欠了这么多钱?”
“一千三百万啊!那可是一千三百万啊!他还管我借了五万。”
“还有我的两万。”
“我是……我是一万五!”
“还有我的三千,咳,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三千块不是钱怎么的!得亏我没多借,坏喽坏喽,这么多钱这怎么还得起。哎呦,我的钱哪!”
“哭哭哭,哭个屁啊,还钱!还不还得起都得还钱!这人死了不是还有房子还有女儿了么!跑不了!”
柴爷皱了皱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沈敏,确实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就是这个性子……还是得磨一磨改一改,柴爷慢慢笑了,他想周围人的七嘴八舌已经让沈敏了解了如今大概是怎样的一个局面,他站着也有点累了,沈敏把门大开后,柴爷也跟着走了进去。
看样子,老沈这日子过得也不算很差,搬离了大房子后,看看,这不还有个小屋子能容身呢嘛?
柴爷随意掸了掸沙发上的垫子便坐了进去,他双眼不离的盯着沈敏,看着她将房子挨个看过,看着她叫楼下的人上来安置。
殡葬公司的业务员一上楼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吓了一跳,这年头,能吓到他们这个行业的人还真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殡葬公司的业务员哆哆嗦嗦的从一堆人之中挤过就废了好大的力气,他找到沈敏后,脸都被挤压的差点变形。
他说:“沈小姐、这、这这、在这里布置?”
“嗯。”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单生意果真不是那么顺利,他很不想再从门外的那些人里再挤过来一次,幸好他随身带着手机,他边给楼下的小兄弟们打电话,让他们上来布置,业务员安排这那的功夫,门外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之前许是因为柴爷在屋里坐着的原因,外面那些得知一千三百万的苦主在前,还有些收敛。
一个两个闯进来,三个四个冲上前,沈敏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警惕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墨镜的黑衣人。
足足有十来个黑衣人走进来,将原本就狭小的客厅占得满满当当,门外的众人搞不清状况,殡葬公司的业务员也被这个场面吓得七魂出窍,他甚至想哀嚎——还不如被跑单呢!这一家也太吓人了吧!
柴爷皱着眉看着那几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