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福寺东院禅房。
“皇上,去年至今年受苦受灾的百姓知道您在此为他们抄送佛经,定然万分感念。”
大太监周建收起萧权抄下的一页佛经,罗卫适时的将人搀扶起来。
“不过,这才刚入夏,太阳一下山,这地还是凉得很,没有什么比得上您的身子要紧。”
从一早起了安开始,罗卫就跟在萧权身边伺候,哪敢让旁人趁机钻了洞子。他也知道这种位高权重之人最是擅长做做样子,别说抄了一页佛经,就是只落下一个字,都够万人传唱。
“皇上,前头宁郡王晕倒了。”
一位小太监来报。
萧权眉头微微一拧,很快舒展开来,他对这个儿子太了解了。
往昔想着膝下不过一女二子,太子要继承皇位,其余两个纵容些也是无所谓的。
萧松想要有点实权,参与参与朝廷的事,他想着总归是食民之禄的皇子,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无可厚非。
再者,等太子继位,兄弟之间互相帮衬着,也是好的。
罗太后那边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
萧松天生就是没有帝王之相,就算有,有罗家在,也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恭华的死,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萧松,让他赎恭华的罪孽,赎万民的罪,可终究他还是下不了手。
“让太医去瞧瞧,若是不行,连夜送回去。”
“皇上,听说郡王是连夜抄写了佛经为他犯下的错恕罪。”罗卫忙插上一句话,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要不是罗太后交代了他,这趟浑水,他定然是不要掺和的。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子不对那个位置产生心思,可谁知道他竟然想要去残杀手足,杀的还是他罗家定下来的儿媳妇,这实实在在是在打他罗家的脸面。
为着这事长子已经闹了多次,如今躺在病床上,过去月余都不见好。
这些年他在萧松身上好处没见到捞着,坏事总有他们家的一份。
“那是他应该做的。”萧权冷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点小把戏。
“他既然知道错了,从今日起就在迎福寺抄写佛经,抄足了九百九十九份再给朕回金陵。”
萧权话已经说到此,没有人敢再开口。
*
西边禅房。
“你把话说清楚了吗?父皇当真不来看我?”
萧松可是做足了准备,昨夜一夜未睡,一整日滴水未进,就是为了萧权来看他时,能看到他的诚心。
“国舅爷也帮着说了话,谁知皇上直接动了怒,还说”
元宝公公心提了提,看到主子可见变了的脸色,知道话迟早要传进他的耳朵里,还不如直接说了。
“还说什么?”萧松紧握着被褥,脸色阴沉得可怕。
“皇上让您在应佛寺抄完九百九十九份佛经才能回金陵。”元宝公公说完直接跪在地上。
萧松怒意大发,上脚将人踹到在地。
“孤听说宁郡王昏倒了,孤瞧着气色很是不错啊!还有力气在这里打骂奴才,就是不知道父皇若是知晓了,该是什么脸色?”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萧治对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了解。
不过是想仗着平日里父皇对他的宠爱,再用用这种小招数。这是这次连他都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对萧松失望至极了,还以为恭华的死只是让萧松降了爵位,看来以后连与他相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治,别高兴得太早。”萧松咬碎了牙。
萧治摇了头,叹了口气:“区区一个郡王,也敢在孤面前如此放肆?不过,孤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
用恭华一条命换来的,还是值当的。
萧松起身站在窗户前看着萧治远去的身影,嘴角扬起阴冷的笑意:“都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殿下号令。”
他那好父皇来不来看他,都改变不了今晚的结局。
他只是想再上演一场父慈子孝,变得局面闹得太难看。
可惜啊!父皇不珍惜,也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
已是酉时五刻,天色明显的暗了下来。
月老庙中,视线逐渐昏暗,静候的百余精兵已经整装待发。
顾青姝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嘴里塞得满是白布,脸颊已经麻木,更不用说被绳子捆绑的手。
她只能稍稍扭动着手腕,以作为缓解。
约莫着又过了一刻,清晰度又降低了不少。
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珍珠簪子也在这一刻落在了裙摆上,她身上没有利器,唯有这一支簪子尚且能做用。
运气很好,没有人留意到。
顾青姝扭动着身子,拧着眉头做出后背瘙痒的姿势,没有人在意她的这一点小动静。
很顺利,她拿到了簪子,但额头上已经满满的汗珠。
捆绑的绳子不粗,却足以捆住两个手无寸铁的大家闺秀。
她开始细细慢慢地磨着,一点一点的,时快时慢。
时间飞快的流逝,所有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那一点轻松的空气也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