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救国。
“不是,”应離忧道:“是景阳。”
景阳?钟子林好像说过这个地方啊,苏绾追问:“景阳是什么地方?”
应離忧侧过脸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天下人就算不知道齐国京城是哪个,也不会不认得景阳城,本国人甚至将其称为“第二京都”。
如此看来,倒是证实了她先前说的不是这里的人的话。
他回想了下,缓缓道:
“地处京都北上,闻名遐迩。高门大宅万户,前来求医之人无数,南北商贾聚集,各路文人集会,贵人络绎不绝。天下珍宝,武学秘籍八成在此,以至于穷人贫病交加,富人炊金馔玉;善人死于权势,恶鬼为虎作伥。”
这边自从柳夫人下葬之后,柳昀便不再去青楼弹琴吹小曲儿了,他开始替人誊写文章或者写信换钱度日。
经历过家破人亡,他反倒看透了许多东西,日子一久便开始重新拿出搁置已久的书籍,开始准备秋季八且的秋闱。
他还是柳公子的时候就已经考过了院试,是个正经的秀才了。
钟无媚见此也放心了,好歹他没有一蹶不振。柳夫人生前就希望他科举取士,有个官职光宗耀祖,柳昀怕是谨记在心了。
钟无媚一得闲便跑去柳家看他读书写字,一开始少不得调戏几句,后来听说他是要准备秋闱,时间紧迫,要看的书堆起来比她人还高,她也就安静了。
柳家只有柳昀和一个老仆,钟无媚不说话就真的寂静了,只有院里的鸟叽叽喳喳地叫,惹人发困。
“柳昀,”钟无媚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拿眼睛瞅着他,“要是你过了秋闱,便是大官人了是吗?”
“不是,”柳昀头也没抬,紧盯着书本,“过了还有春闱,春闱之后还有殿试。”
“春闱也是在巡抚府那儿考吗?”
“在京城礼部官衙。”
“这么远?!”钟无媚皱紧眉头,“那你不是要走好几个月?”
“要是能中榜,几个月也算快的了。”
钟无媚想着几个月不能见面,心里难受得紧,却听见他叹了口气,又问道:“你叹气做什么?”
“有一本书,我想看很久了。以前跟应先生对弈时曾谈到过,他书库中有此书的孤本,当时想着以后借来看看,现在却是不好上门了。”
以前柳家还没有落败的时候,柳昀也曾在茶馆里碰到过应離忧,下过几局棋,也算是半个朋友。如今到青楼做了几个月的活,却是不敢再上门了,怕有损先生君子名声。
钟无媚却一下子精神了,“我有办法!让我妹妹去。”
“哪个妹妹?是苏姑娘?”
钟家三个姑娘长得都不赖,钟无媚活泼明媚,江听雨温柔羞涩,苏绾清丽可人。但要是让人指出哪一个是读过书的,人家必然选苏绾,她的言行举止中就有一股忽略不了的书卷气息。
钟无媚点点头,脸上有得意之色,“我跟你说,应先生可喜欢小六了,常常叫她去吹笛子,还把好多书都借给她。有些不懂的,他还会给小六讲解呢。”
书房里。
薛管事又呈上来一封信,与往常看起来并无不同。这样的信在格子架的檀木盒里已经有厚厚一沓,大多数都没有被拆开过,就被人随意搁置在盒子里。
今天却有些不同。
应離忧慢慢地看完了信,却没有立即放下,他的眼神微微涣散,像是在回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终于,他吩咐一旁地侍女:“研墨。”
短短几百字,却写了半个时辰。待墨水晾干,他又将其拿起来,阴晦不明的目光凝在上面。终于递给薛管事:“封好寄回。”
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仿佛有千斤重,薛管事欲言又止:“公子当真……”
“我意已决。”应離忧轻轻打断他。
薛管事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信下去了。
应離忧踱步至窗前,院里的白山茶和君子兰已经绽开了花骨朵儿,洁白的花瓣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不多时苏绾便又搬了一盆白山茶过来,白花绿叶中露出大半张清丽的脸。
她把花慢慢地放下,伸出柔白的手去拨正错位的花枝,目光一丝不剩地全给了这盆花。她似乎做什么都很认真,无论是看书写字,还是吃东西干活,像是有个自己的愉快小天地,又像是体验这新世界的点点滴滴。
这样的人所求甚少,往往也是最容易开心的。应離忧看了一会儿,叫住她:“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