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双燕齐飞,寓意上更胜一筹。”
苏绾见他看出来了,粲然一笑,而后犹豫着开口:“明天晚上西城可热闹了,有焰火有庙会,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先生想出去走走吗?”
应離忧顿了一下,心下明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了。
他觉得很稀奇,小孩子的想法原来这般简单又有趣,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邀请,竟觉得也很有意思。
他思索了下明天的行程,“我明日戌时后有空,外面太冷,那时你不如就在这里等我。”
“好!”苏绾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答应:“那就说好了,不见不散。”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亮。
江听雨带着观云走上长廊,远远便瞧见了对面的人影。
廊上的四架梁上挂上了金黄色的琉璃灯,光华模糊地流转于一片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远处的人的容貌。
江听雨往前走近了些,一看清来人便怒气横生,冷着一张脸从他旁边走过去。
观云福身行了个礼:“大公子。”又赶忙提灯跟上自家姑娘。
钟子郁蹙着眉,叫住江听雨:“小五,你且站住。”
江听雨没有回应他,脚步反而加快了。
他便冷声道:“江听雨,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她霎时停住脚步,却不回头,也不吱声。
她知道他一喊她大名就是发怒的前兆,此刻也有点惴惴,但是又清楚二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丝毫不肯妥协。
钟子郁走到她面前,看清了她忿忿不平的表情,险些气笑了。
但是他又心知肚明,这还不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给惯的。声色俱厉这一套也只对钟子林管用,对她是半点用都没有。
“你要与我置气到何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林夫人与林小姐都是母亲的客人,母亲只是让我带她在府中走走,你为这个生什么气?”
“我才没生气呢,”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表情仍然是忿忿的。
“你去跟你的林小姐看雪,我自己去找无媚和小六玩去,各不相干。”
钟子郁知道她这臭脾气,只得先忍耐下来:“下次我让子林去,我陪你去玩雪,这样如何?”
江听雨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走吧,母亲还在等我们用晚膳。”
草木枯荣,四季轮回,转眼又是一年春节至。
不比京中其他人家热闹,起云居仍然冷冷清清,庭中的桂树上结满雾凇,一片白茫茫的寂静。
时不时有侍女们走动的脚步声,以及枝上的积雪落地的轻响。
应離忧访友归来时天色尚早,未至戌时,他便到书房中去。
侍女在一旁低头研磨,他将暗黄的卷纸铺开,拿过镇纸压住,执起惯用的狼毫蘸墨落笔。
府中的幕僚李无承从外面进来,他便将墨迹已干的纸递给他。
李无承接过看了一遍,这是个药味繁多复杂的药方,其中还有几味他不曾见过的药材,他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跟着应離忧也有四年多了,自然知道是药三分毒,越是越好的方子用药反而越简洁明净,不过数种便可切中要害。
应離忧更是坚持此道,这么长的药方他还是头一回看见。
“你去把这些东西收集妥当,前七种每样六两,剩下的每样四两即可。我圈起来的要稀罕一些,若京中寻不到,便到景阳去一趟。”
“是。”李无承谨慎地将药方折起收好,忍不住问道:“公子既打算换药方,那宫里那位病情是不是已经好转了?”
“好了七分,”应離忧将一旁的几卷竹简拿过来,将其中一卷铺在桌面上,看了良久才道:
“如今恢复过来,先前写好的遗诏便撕毁了,几位皇子也安分下来。太子倒焦躁起来了,文章写得心浮气躁,五百余字却不知所云,不得要领。”
李无承想了想道:“前日陛下指了六位皇子和八位官家子弟作赋辞岁,太子写得不算差,可陛下仍然觉得不甚满意,太子大概也是沉不住气了。”
应離忧道:“京中才俊如云,左相第三子文思敏捷,下笔成章,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将来未可限量;三殿下笔翰如流,未尝壅滞,资质上乘;三品之下尚有光禄寺少卿第四子,才贯二酉,学富五车,才识过人。如此对比,太子的文章便无甚出彩之处。”
“对极!”李无承想起了自己这两天听到的传闻,“听闻陛下就夸赞了这三位,还说左相三公子的赋作‘文彩承殊渥,传播必绝伦 ’,太子之作却只夸了字。”
一篇文章,实在是没有可以夸赞的地方才会说到字上,可想而知太子当时的处境有多尴尬。
应離忧在竹简上用蘸了朱砂的笔圈了几下,没有接话,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嘲讽或者同情。
他虽受命教导着太子,却也只管分内之事,其余的事绝不插手。
这一类人天生就一副冰雪心思,虽然身在局中,却总能保持置身事外的心境,如异端般清醒。
窗外的北风渐猛,卷着白雪敲打着窗棂。有侍女来禀告苏绾已经到了,他便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