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的气氛是格外的诡异,钟少轩自然是不参与这些,钟子郁走在前头,林静涵浅笑着走在他的右边,江听雨冷着脸紧紧地挽着他的左臂。
钟无媚跟在后面,左边是异常安静的钟子林,右边是一言不发的苏绾,这两人显然是心不在焉,她说话都没人应。
毫不知情的钟无媚幽怨地想: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刚参加丧葬回来呢。
路过灯会,便是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一片火树银花。
街边的架子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商贩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大人带着孩子在摊前讨价还价。
苏绾上前仔细地挑选着,她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终于选定了一盏小巧玲珑的纱灯。
别的灯笼上画的多是鸳鸯戏水花开并蒂这些吉祥的事物,唯独这一盏染着淡淡的水墨色,绘的是清雅的墨竹。
她心中想着一个人,这盏灯是越看越喜欢,很爽快地付了钱。
她拿着灯跟钟无媚咬耳朵:“我自己带着迎雪去玩了,等下帮我跟二哥说一声。”
钟无媚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你快去吧,这里有我,有什么情况晚上回来与我说说。”
这都想到哪里去了,苏绾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懒得纠正她,带着迎雪溜了。
钟子林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至那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又低头看着手中挑好的两个灯笼,眼里浮上一抹深深的落寞。
苏绾抱着纱灯去了起云居,彼时已经有些晚了,今日午时后雪便停了,现在抬头便可见天幕的星子寂寥若小珠。
还是苑秋陪着她走进去,苏绾有点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劳烦苑秋,叨扰了。”
“这有什么,”苑秋提着琉璃灯为她引路,笑道:“我知道姑娘肯定是要跟公子一起过节的,方才还在想姑娘怎的还没到呢。”
苏绾张望着四周,竟也没像普通人家那样四处挂些好看的灯笼,她忍不住问道:“先生是什么节也不爱过吗?”
“也不是,我觉得可能也只是因为一个人过也没什么意思吧。姑娘你常来就好很多了,我以前也没见过公子特意去逛夜市,但上次你邀他一起,公子不也去了嘛。”
苑秋和苏绾渐渐熟稔起来,说的话也不再那么顾忌了,又道:“这些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公子的想法我们是不能问的。”
苏绾好奇道:“苑秋你在先生身边多久了呀?”
“算起来也有五年了。”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苑秋犹豫了一下,“姑娘先问吧,能说的我肯定告诉你。”
“好,”苏绾点点头,“为何先生总是惯用左手?是天生的吗?”
这个细节是很难发现的,应離忧的右手看起来也很灵活,但有些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用左手。
比如说从书架上取书时,冲茶斟茶时,拿糕点时,有时写字都会用左手,而且写的字丝毫不逊于右手,若不是常年习惯这样,她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姑娘观察得真细心,”苑秋叹了口气,语气中有明显的惋惜:“公子的右手早年曾被人挑断过手筋,后来简大公子四处请人为他医治,虽说是治好了,也不再像当初那样灵活了。”
苏绾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心脏,疼得呼吸都乱了:“是何人所为?”
“这个我也不知,姑娘也别问了。”
苏绾只得不再追问了,但苑秋的话像是刻在了她的心上,叫人记得清清楚楚,一想起来心脏就会难以控制地抽搐一下。
应離忧正在书房中,他静静地坐在狭长的案桌前,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用两手对弈。
苑秋带着苏绾进来,他才搁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苏绾抱着纱灯走过来,眉眼弯弯:“我来先生这里蹭碗元宵吃。”
应離忧看向苑秋:“去端上来吧。”
“真的有啊?”苏绾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先生怎么知道我会来?”
应離忧笑了下:“我猜的。”
苑秋很快就把一碗汤圆端了上来,还是冒着些热气的,温度刚刚好,也不会烫嘴。
苏绾轻轻咬了一口,那软糯香甜的红豆沙便流出来,这汤圆做的很好吃,竟不像普通汤圆一样甜得发腻。
应離忧坐在她对面,问道:“好吃吗?”
苏绾立即点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碗里舀了一只汤圆,把勺子送至他嘴边,眼睛亮晶晶的:“先生也尝尝。”
应離忧看着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顿了下,还未说出口的拒绝也说不出来了,晚间时他已经吃过一碗,现下其实不是很饿。
但苏绾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还带了几分期待与紧张,如此对视着,他终于就着她的手吃了这汤圆。
苏绾的眼睛骤然亮了几分,缩回去老老实实地吃汤圆了。
应離忧从桌上拿过一个锦盒递给她,苏绾放下勺子,犹豫着接过,“给我的吗?是什么呀?”
应離忧道:“是你的,打开看看吧。”
苏绾十分惊喜,又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