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十三年,深秋。
天气已然泛起了凉,庆王府主院外丫鬟们吹着冷风,却有些面红耳赤。
“嗯。”
屋中冷不丁响起一道沉闷的嘤咛,接着便听到男子有些不耐烦的嗓音,“腿张开些。”
月色隐约,许久之后终于停歇下来,丫鬟们纷纷打起精神。
“水来。”
门被打开,冷风卷着帘子吹进来,陆修容拥着被子忍不住瑟缩一下。
眼波流转,她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镜子里。是方才他故意拿过来的,上面还有些意味不明的水渍,陆修容忍不住面色赤红。强忍着不看镜中的自己,陆修容转动目光,就看到另一侧被丫鬟们簇拥着洗漱的人。
苏时鹤张开双臂,长身玉立的站在屏风后,丫鬟们为他擦拭穿衣。面容慵懒放松,长眉入鬓,微阖双眼,唇色红润。
察觉到她的视线,懒散的睁开眼:“嗯?”
离他最近的丫鬟当即又红了脸,陆修容也低眉敛目。
冷峻的目光盯着她,苏时鹤突然推开服侍他的丫鬟,“你来。”
明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现在被折磨的有多难受。
陆修容却没有多言,放开被子强忍着酸痛下床,衣领之外露出来的皮肤还有青青紫紫的印记。柔顺的蹲在他身前,陆修容接过丫鬟们手中的活。
“果真,还是这种事最适合你。”牵牵唇角,苏时鹤手放在她脖子后面,来回摩挲,“不像床笫之事,都嫁过来这么多次了,还跟个木头一样,惹人无趣。”
极力的压抑下,陆修容才稳住手指,打好了一个衣结。“是。”
她什么都应了,他还是意兴阑珊,苏时鹤挥挥手让她起身。
陆修容局促的抿了抿唇角,提着不舒服的双腿在他身前站定。“王爷明日便要率军前往边地,可需要妾身再打点些什么?”
“不用。”
北地胡人与大梁的战争,已断断续续打了十年。早些时候胡人强劲,大梁边地城池几经掠夺,直到李大将军掌握军权反攻北地,才逐渐扭转局势,两方只有对峙僵持,甚至如今渐渐交好。只是位高权重使人迷失,三年前查出李家反叛,被举族诛杀,这军权就尽归了苏家。
如今老王爷身故,庆王苏时鹤无疑便是这京城中地位最为尊贵之人,年轻而权重,母亲又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姐。偏生他还长相俊朗,品行端正,一直便是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只是可惜,最后便宜了陆修容这个丞相府庶女,甚至她的生娘还只是奴婢,连名字都不知道。
将茶盏奉给他,陆修容蹙眉小心的看他,“此番换防驻守长达三月,王爷可会不便?不若我求求母亲,随王爷一同前去?”
“军政大事,你掺合什么?”
陆修容闻言,惶然的跪下,腿间扯得更痛,她低头,“妾身说笑,只是忧心王爷不能休息好罢了。”
房中已重新只剩了他们俩人,一时安静到有些窒息。
苏时鹤放下茶盏,咧嘴笑,“王妃的忧心,是出自责任,还是爱恋?”
似是丈夫亲昵的撒娇,陆修容却是浑身一震,紧张的仰起脸,“王爷成亲前说过的话,妾身一刻不敢忘。”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时鹤,是有心上人的。
在他尊崇顺遂的人生中,那是唯一的求而不得。当初被下令与他成婚时,陆修容心底隐秘的欢喜在见他之后尽数消散。
那时的他双眼赤红,被人抛弃的狼狈和狠厉交织着,恶狠狠的警告她。
“你不过是挂名的王妃,只管侍候母亲和传宗接代,倘若敢有别的心思,我便杀了你。”
无言的对视着,苏时鹤蓦地俯身轻柔的摸她的脸,“很好,王妃还真是听话。”
扯着嘴角,陆修容勉强笑开,克制着依恋的贴在他手心。
“军中有军妓,用不着你。”苏时鹤却刹那间抽手起身,故意留下这一句话。
身体瞬间僵住,陆修容脸色惨白,羞耻的咬了咬下唇。
她知道他性子冷,说话也恶劣,可仍是会被猝然伤到。
等陆修容撑着地站起来,只来得及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立在门边,单薄的身形在夜风中更觉冷,陆修容打着颤转身。
却猝然听到院墙处小丫鬟的低语。
“你瞧见了吗,王爷对王妃可这是不客气。”
“那是自然了,当初要不是北岳皇子求娶她嫡姐,哪能轮得到她,”
手指倏地捏成拳,陆修容并未回头说什么,贴身丫鬟清葵便走上前来。
“哪个贱蹄子在嚼碎嘴,还不快走!”
门外窸窸窣窣慌张的响动,陆修容有些累,先往屏风后走去。
“姑娘,奴婢已经备好热水了,服侍您再梳洗一下吧。”方才苏时鹤在,清葵自知她顾不上自己,担忧道。
点点头,陆修容由她扶着坐入氤氲的水雾中,疲惫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闭目喟叹一声。
可在她身后的清葵却忍不住鼻酸,姑娘身上触目惊心的印记,足见方才王爷有多粗暴。
察觉到身后的吸气声,陆修容转身,无奈笑笑,“听说夫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