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祠堂里,陆修容跪在地上,寒气从膝盖往上翻涌。
桌案上的牌位密密麻麻,是苏家的百年传承,却总是透着阴冷。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陆修容没有回头,“清葵,你取水回来了?”
这里冷又不能生火,刚刚清葵说去为她取些热水暖身子。
正说完,脸边就伸过来一只茶盏,还冒着热气。端着茶盏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陆修容猛地转身,仰头喃喃,“王爷。”
苏时鹤的面容隐在暗处,只能看清他朦胧的神色,他依旧保持着给她递水的动作没有说话。
没出息的软了心,陆修容强忍着委屈,就着他的手喝水。
温热的茶水入肚,浑身的寒气才散了散,陆修容轻呼一口气。
苏时鹤蹲下身来,眼中神情晦暗不明的看了看她,突然伸手揩去她嘴边水渍。
如此亲密的动作,陆修容缩着脖子脸红,低声呢喃,“王爷。”
“你当真没给我求平安符?”苏时鹤没有收手,状似不在意的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边。
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陆修容脸颊通红,“这对王爷很重要吗?”
抽手,苏时鹤盯着她脸上的红意,“不能吃花生这件事,你就记了这么多年?”
当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陆修容磕磕绊绊的回,“当年第一次见王爷,就是你误食花生的样子,妾只是印象深刻,不是……"
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日日记着。
“行了。”打断她没说完的话,苏时鹤的整个神情都冷了下去,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修容,“过几天宫里设宴,我会求陛下,准我纳阿玉。”
方才的旖旎,在顷刻间消失。
低垂下头,陆修容闷闷的问,“妾以为,王爷只是来看我的。原来,还是为了姐姐。”
张了张口,苏时鹤却什么都没说。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昏暗的光包裹着他们。
陆修容突然心动,将心底的惶恐颤抖着问出来,“如果王爷真的能纳姐姐进府,会不要我吗?”
“不会。”
出乎意料的,苏时鹤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回答。
怔了怔,陆修容控制不住的轻轻上扬唇角。
她就知道,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只要她再努努力,苏时鹤一定会心软听她的,放弃娶姐姐的想法。
望着陆修容脸上的笑意,苏时鹤却不知为何心底烦躁,挥袖转身,“已近日暮,跪够了就回去。”
说完就大步离开。
虽斥着自己没出息,可陆修容捧起他带来的茶盏,到底神情软成了一片。
“姑娘,水来了。"清葵此刻才进来,小心的捧着溢满的水杯。
陆修容收起笑,“不用了,我们回吧。”
她想起身,跪了一天的腿却早就麻了,通的一下就要往地上倒,吓得清葵忙上前去扶她。
撑住了她,清葵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茶盏,诧异问:“这是王爷的茶盏?”
天青色的瓷盏,也只有他用。
陆修容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若是真心疼姑娘,最开始就别折磨人,眼下来送个水算什么。”清葵憋着气嘀咕。
原本眼中的娇羞,便有些不自然的僵住,陆修容抿唇不说话,由她扶着一步步往外挪。
出了祠堂,天际正是红霞一片,相比起来暖和许多。
陆修容的身体打了个颤,眯眼享受了片刻暖光。
即便只是暮光,也能让陆修容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她低头又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心思微动。“清葵,扶我去王爷书房吧。”
——
成婚这些日子来,陆修容几乎从没有踏足过苏时鹤的书房。
或者说凡是他明确的私人领地,陆修容都像是谨守着什么戒律一样,不去靠近。
可今天她就是想去走近他,低头又看了看他遗留下来的那盏茶杯,陆修容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他的书房位置清幽,沿周围种了许多绿竹。
穿过去,陆修容便见书房外没有什么侍卫和小厮,心中正在奇怪的时候,乍然听到了几声娇笑。
原本由清葵扶着的手骤然捏紧了她,陆修容艰难上前。
房门半掩着,陆修容猝不及防看到了里面相视而笑的两人。
陆锦玉手里拿着一幅画,美目含嗔,嘴角噙的笑意醉人,“我哪有你画的这么胖,阿时就是故意的。”
陆修容只能看到苏时鹤的背影,只见他微微歪头,“嗯,是我不好。”
淡淡的笑意里,满是陆修容陌生的宠溺与耐心。
脚步突然一趔趄,陆修容差点栽下去,却惶恐的生怕被发现,瞪大了眼睛看着门缝。
她是偷窥幸福的老鼠,见不得光。
但还是被人一瞬间捕捉到了,陆锦玉抬起头,隔着门缝与她对视,妙目惊讶。
一时尴尬的几乎想钻进地里去,陆修容拽着清葵就转身。
可没想到视线里猛然闯进一排黑影。
竟不知何时,书房对面的房檐上趴了五六个人,手中俱有弓箭。
他们也看到了陆修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