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帷帽,陆修容躲在墙根处看着前方下车的李畅。
李畅身为太子,虽然自幼由皇帝亲自养在宫中,但如今到底成年,已在东宫居住。
只是普通人靠近不得东宫,她只能派人一直在东宫门口碰运气,盼着能遇到他出来的日子。
距离今日终于看到他的身影,清葵离去已经七天了。
陆修容按了按帷帽,咬牙猛然冲了上去,“太子殿下!”
“何人!”尚且没有近身,陆修容就被最前面的禁军一把按倒在地,沉重的刀戟压在她的身上。
脸几乎低到了地上的青砖上,陆修容勉力撑住身体抬头,“太子殿下,妾有冤情。”
响动惊扰了李畅,他面色如水,往前走了两步,隔着重重禁军。“有冤情便去找有司,直接拦本宫车架,论罪当洙。”
随着他的话语,禁军们的力气便又重了些,压的陆修容身子更低。
帷帽便戴不住。
李畅也不想多为难一个小女子,挥了挥手便打算上车离开。
偏生忽觉她嗓音有些熟悉,垂眸一瞥。
就看到陆修容露出一半的脸。
啧。
李畅脸色沉了些,转身快步上前来,“都松开。”
身上的沉重没了,陆修容立刻收好帽子,重新将她的脸遮挡严实。
睨了她半晌,李畅近日以来多在处理政事,没注意过她发生什么,但能看出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衣服都快要撑不住。
“能走路?”
“能。”陆修容屈膝。
“能就跟上。”挥手让禁军们都回去,李畅转身走向车驾。
眼看着他想带自己一同上车,陆修容盯着软凳,犹豫了一瞬。
便见修长的手指掀开车帘,声音不辩喜怒。“不是有冤情?”
陆修容咬牙,她现在能找到的帮手只有李畅,将仅有的迟疑抛在脑后,她一声不吭的上去在他旁边坐好。
马车平稳向前。
李畅盯着她,手指点了点,“庆王妃伸冤到本宫这里,实在是有趣的紧。”
一直看不透他,陆修容对他有着本能的畏惧,舔舔唇角,“妾能求的,只有殿下。”
“好说。”李畅往后靠坐,他答应过那个人,自然不会轻易拒绝她的央求,“只是我不乐意看这帷幕,你取了吧。”
她的本意是不想暴露行踪打草惊蛇,如今在李畅的车中,也确实没有戴帽子的必要。陆修容露出自己的脸,咬唇低头,“殿下,妾不敢相求太多,只想求殿下行方便助我找一个仵作。”
挑眉,李畅点动手指的动作更快,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陆修容。
“谁死了?”
“妾的贴身丫鬟。”陆修容闭了闭眼,“妾的妹妹。”
深深凝她一眼,李畅掀开车帘,唤来太监耳语几句。
马车掉头。
“我现在就带你去。”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般轻巧,陆修容愣一愣,才惶恐要跪,“妾跪谢殿下大恩,此乃妾身私事,不敢劳驾太子殿下一同前往,妾自行去就好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既然管了,就要都弄个清楚。”李畅笑笑,又是那副无害的温和模样,“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心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求人办事就要有代价,陆修容心情沉重的点头。
“多吃点饭,至少胖回上次我们见面的样子。”
“……啊?”若不是理智还在,陆修容此刻都想伸手上去,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说的话都让她摸不着头脑呢?
李畅笑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她,“不然,我不好交差的。”
又是这种云里雾里的话。
陆修容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殿下,您为何三番两次的相助于我?”
“本宫早就说过了,是受人之托。”李畅面色坦荡。
看她明显不相信后,又垂眸轻声低语:
“陆修容,你信不信,也有人如珍如宝的看待你。”
陆修容听不清楚,一头雾水的凑近一些,“殿下说什么?”
“没事。”李畅闭眼,不欲再与她多谈。
马车外的声音逐渐从喧嚣转向安静,不多时停了下来。
闭目养神的李畅睁眼下车,“到了。”
跟着走进来,才发现是个小巷,禁军们在一旁战列,公公正带一个须长清瘦老头跪着。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那老头似是也紧张,声音略有些颤抖。
李畅让公公将他搀扶了起来,“林先生虽已告老,但仵作断狱之事没人比得过你,本宫此行是有一私事相托。”
林老头虽只是个仵作,但在京城中当小吏这么多年,早就练得好眼色,“草民仅凭殿下吩咐,决不多言。”
——
这其实是陆修容第一次来清葵的墓。
平心而论,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为一个小丫鬟有墓地安葬,也算是苏时鹤用心。
可人都死了,到底有什么用呢。
禁军们大多围在外面,防止有人路过看到,另有两三个很快挖开了坟茔。
“殿下,容小老儿再问一句,